孫老太聽這話實在對路,想想也是,自己在書玉面前也就不必裝假了。於是翻身坐起,並不接書玉手中飯碗,卻復又抱怨道:“小姐,我有事也不瞞你!如今我年紀也大了,身子也大不如從前。孫二這躁頭騾子,偏又不肯回來。我一人在這裡,沒個依靠的,可怎麼好呢?!”
書玉放下碗來,先遞上手帕,老太太瞄了一眼,依舊不接,只拿衣角。
書玉這才開口,道:“老太太你也知道的,孫二哥好個面子。多少年了,一聽人提那鄉試的事就要發火,這話還是你告訴我的,如今你自己倒忘了?”
老太太此時也氣了,火正上來也不顧不得了,口中厲聲道:“屁個面子!考不上罷了,有什麼了不起?難不成個個都當處舉人老爺?不成材就不能成人了?!”
書玉此時再忍不住,於是將考場上賄賂寫條子,種種事端,詳細說出來,給這老太知道。她只想叫老太太明白,不是自己兒子不爭氣,只是沒有銀子開路,有本事也中不了。
老太太一聽就傻了,說是從未想過,這種事也能做假?
“那上頭監考的,主考官,難不成是個擺設?!”老太太又氣又氣,拍著炕沿就叫罵出來。
書玉別的話也不好說得,只是世事如此,又官官相護,老太太知道就行了,沒必要這樣生氣,氣壞了自己不值得。
“這樣說來,老2是不願叫我傷心難過,才不肯告訴我實情?”孫老太眼裡包著一汪淚水,問書玉。
書玉不看她,默默點了點頭。
老太太獨自垂淚,半天不說話,落後也是三個字迸出口來:“狗考官!”
書玉心想可不是?若不是那幾只狗材,自己老爹也不得獲罪流放,自己此刻,怕不正過著朱門小姐,得意逍遙的小日子麼?
“這些也不必說了,老太太如今到底有何打算?我看你這一場病不輕,往後地下活計只怕親自動不得手了,卻怎麼個了算?”書玉見孫老太情緒稍微平復,方才問道。
老太太只是嘆氣,心裡要強的,嘴上又不好說得。
書玉明白,於是替她道:“要我說,老太太莫如跟孫二哥進城,一來照顧他生活,二來你也有個活計。”
孫老太聞言大喜,她其實早有這心思,只是說不出口,如今書玉說了出來,正合了她心意。
“只是,這家裡的地怎麼開交?”書玉見對方眼底隱隱笑意浮現,知道這必中了她的意了,於是又順著問道。
老太太猶豫半晌,還是隻看書玉。書玉無法,好人做到底了只有,於是又道:“想必是要賃給孫大了?”
老太太點頭如搗蒜,只說可以,完全可以。
於是二人就於屋裡商量出辦法來,孫老太一樁心事了卻,人便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書玉送過來的菜餅,立時就吃下去二塊,連之後湯水,吃了個盡飽。
孫二見書玉從屋裡端出空碗來,忙忙上來就接,又伸頭進去看了眼,見老孃歡天喜地坐在炕沿上,笑得開了花一樣,不禁心中生疑。又見書玉又走去灶邊,於是也趕過來,問道:
“小姐,到底你跟我老孃說了什麼?哄得她如此眉開眼笑?”
書玉看他一眼,回道:“我不過說出她自家心事,她聽見有人合她心意,自然高興。”
孫二愈加不解:“老孃什麼心事?”
“她要搬去城裡,跟你一起過活。”書玉答得飛快,孫二嚇得半死。
“什麼?!跟我過活?!”孫二眼前一黑,險些人事不知。
“她怎麼能過我去城裡過活?”好容易自掐虎口,回過神來,孫二連忙就對書玉搶道。
“怎麼不能?她是你母親!她自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了,如今她老了幹不動了,怎麼不能跟你去城裡,享享清福?!”書玉瞪住孫二,口中連珠似的直轟。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去自然是好的。不過,不過,這家裡的田地怎麼辦?”孫二想來想去,唯有推出這個擋箭牌來。
“你大哥不是在?我與老太太也算過了,如今她那幾畝田就交到孫大手裡,他一年交多少糧食於你,做老太太口糧。這於孫大是個便宜,不怕他不依。倒是你,我看卻有些麻煩。”書玉一雙衛生球飛過來,差點叫孫二嚇得噎住了氣。
“你家裡那賭場怎麼辦?老太太可看不慣這個!”書玉一句話,正說出孫二的擔憂來。他在城裡獨自一人逍遙慣了,老太太這一去,必對他是個管束,他心裡不情願,也是這個原因。
“不是我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