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重新關上的時候,淺羽真綾重新抬起頭,木然地看著四周。
——這裡是她經常來看書的地方。
她應該是排斥血液的才是,但是那杯搖曳著的紅色卻彷彿融入進了她的血脈之中,流淌著,永不停息,自己的身體卻似乎因為剛剛而歡愉了起來一樣。
本來是應該要哭出來的吧……但是她剛剛除了震驚和不可置信之外,她什麼感覺都已經感覺不到了,難道是因為痛到極致,所以連痛苦和悲傷都已經感受不到了……?
這裡的書籍很多很多,很多時候淺羽真綾甚至把這裡當作了自己精神皈依的地方,即使是吸血鬼的世界,她也難免會偶爾當作是自己本應該所存在的世界。
書桌上的燭臺依舊如初,本來覺得明亮的火光,卻在此刻卻又感覺好像是那麼脆弱,似乎什麼都可以將它熄滅一樣。
本來確實是這樣沒有錯的。
淺羽真綾重新坐在了書桌面前,詭異地盯了不斷搖曳著的燭光很久,呆愣了很長時間。
火光……終有一天會熄滅的。
咣噹一下,桌上擺放著得好好的燭臺被她用手一橫掃,一下子倒在了桌上,由於書桌是木質的,很快火勢就蔓延了開來,有一絲聞起來格外怪異的焦味鑽入她的鼻子之中,很刺鼻,但是她一時想不起來那是什麼東西。
「嗚——!!!」淺羽真綾驀然間拉扯起自己的長髮,低聲嗚咽起來,起初只是隱隱約約的聲音,後來愈發清晰起來。火燒的已經愈來愈旺,大有往外面擴張的趨勢。她隨意地從書架上拿過一本書,拿捏著角的位置,將她所拿捏著的那個書角對立的那個書角點著,她的視線稍微停留了會,隨後用力地甩向了書架。
一旦接觸到了那本書上的小火苗,書架迅速躥起了火苗。
紙張被燒成灰燼的味道很嗆人,也許眼淚是被煙燻出來的,或者是她本能地在流著眼淚,但是心好痛,為什麼人類會有這種情感?
……為什麼她還活著?
「啊——!!」毫無意義的尖叫,但那時近乎扯開了她的嗓子喊出的。淺羽真綾這會並沒有想要求救的意識,周圍的溫度漸漸竄高,漸漸地覺得有些想要昏闕過去的感覺,她還是努力撐著不闔上雙眸。
臉頰上已經滿是灼熱的溫度,從眼角滑落下來的眼淚已經盡數乾涸,只空留出滑過的痕跡,偶然滑落進嘴中的眼淚卻又好像很苦,也很鹹。
她幾乎是在不斷地重複著跌坐——站立的動作,熾熱的紅蓮帶著灼人的溫度,何時會盛開到自己的身上呢?
無所顧忌了,死了也罷。她不過只有些空有的精神寄託而已,沒有實在的信仰所支撐,這樣的存活根本毫無意義。
——一點意義都沒有。
☆、Night。6
「真綾,無論何時,媽媽一直都會在你身邊的……」
「真綾,代替我們……好好活著。」
「不要躊躇,堅定自己的選擇。」
——活下去。
蜿蜒著逐漸攀附而上的怪異情緒終於在淺羽真綾灼傷好了大半的時候一瞬間全都爆發了出來。
「小綾,看來也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吧。」在依舊半聲不響的淺羽真綾面前坐定,克魯魯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將自己的右手握起,食指彎曲起來輕叩了幾下,「你應該看見了才是。」
整個燃燒起來而倒下的書架之後……在她失去意識而倒在火海中之前,她嗅到了一股子類似於皮肉被焦灼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甚至還帶著一點潮溼感。
具體書架之後到底燒起了什麼東西,光是那個被火燒得幾乎分辨不出什麼形狀的東西並不能直接判定。
「……」可即使是這樣,心中依舊隱隱有些不好的答案,淺羽真綾垂著頭依舊沒說話,只是靜默著,但是雙手卻慢慢篡成了拳頭。
然後她慢慢放開雙手,嘴角溢位一抹嘲諷:「是我的母親……對吧?」
「而你的父親沒來得及躲過爆炸。」克魯魯將眼角慢慢扯平,一臉淡然地陳述著事實,「為了用他的全身作為肉盾來保護你不受傷害……哈,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啊哈~雖然人類的父愛還算偉大的啦~不過……人類始終就是這樣吧。貪婪、愚昧。你的父親可是已經想好了在把你牽到馬路對面的時候就把你遺棄在那裡的喲~」費裡德彷彿是絲毫沒有察覺淺羽真綾愈發陰沉的神情,反倒是笑得更加燦爛和……欠抽。
「我父親才不是這樣的人!——」
「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