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可恥,這麼難過?
舒華燁眼睛裡捲起來的那一波暗湧那麼濃烈地席捲而來,似要將面前的這個女人活活吞噬入腹。
如果說睜眼的前一秒,他還沉浸在不願醒來的美夢裡,這麼多年,能讓她這麼依賴地靠在懷裡,靜靜地享受著不被任何人打擾的二人時光,哪怕是什麼都不做,就是這麼簡單地抱著,都讓他恍若做夢。
可是現在,她的哭聲將這個夢活活給撕裂開,她說他們不可以,不應該,不能!
滿是深諳潮湧的眼眸緊緊地鎖定在她的臉上,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想身體力行地告訴她什麼是不應該,什麼是不能,他們已經在一起了,而且還有過一個孩子。
再相見,他們誰都沒有主動提起過那個夭折的孩子,但卻不是表示著他就忘記了,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是他跟她兩個人的孩子,他曾經犯過一個以他的智商終其一生都不該犯的錯誤,那就是想著,會不會,有了一個孩子之後她就會留在自己的身邊。
這種戲碼時常是一個女人用在一個男人身上的,綁不住男人的心就把賭注押在孩子的身上,可他當時居然也是那麼幼稚地想的。
所以他沒有做過任何的安全措施,可是為什麼?在他還知情的情況下,那孩子就沒了!
不恨她嗎?他恨,可是當時的他是清醒的,他強迫她,所以他覺得他沒有資格去恨她。
一個連自己母親都不疼愛的孩子即便是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是一個悲劇,是一個隨時都在提醒他作為一個男人留不住所愛之人的悲劇!
舒華燁伸手擒住了她的下巴,高抬起來,淚水沾了他的手指尖,一陣溼濡,他眼睛裡湧出一抹暗嘲來,冒著一層青色鬍鬚的他開了口,聲音漸冷,“是不應該,是不能,是不可以,還是你,不願意?”
冷涼的語氣在空氣裡蔓延開,周邊的氣息好似凝滯一般,他在冷冷出聲時都不曾意識到,明明聽起來咄咄逼人的一句話,在說出口時唇角就像發了木,心口也在開始劇烈的顫抖。
只要你說一句願意......
舒暖情被抬高的下顎有些疼,他的手指好涼,涼得她被接觸的肌膚微微顫抖起來,毛孔也隨即縮了縮。
願意什麼?
願意當你們的第三者?願意在看著你訂婚之後還以這樣的身份橫亙在你們二人之間?白天是舒家的二小姐,是你名義上的妹妹,晚上是你的女人,在你身邊有*愛兒的同時把自己縮成一個影子,永遠偷偷摸摸見不得光永遠活在內疚和迷茫之中的影子嗎?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的臉部表情近似冰冷,而她,在跟他的目光對視之中突然覺得這三年來的逃離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時間沖淡不了一切,牽扯在兩人之間的情愫就如一道她永遠都衝破不了的魔障,在接觸到他這樣的眸光時,她竟有說不出的心疼來。
可是這又能改變什麼?
如果他們兩人的開場註定是一場沒有結果的遊戲,那麼,在她徹底丟盔棄甲之前,能不能允許她保留最後的一絲尊嚴?優雅地,退場?
下顎被掐得緊了,她的淚水珠子也終於止住,揚起的小臉上有一陣陣不正常的白,含著淚的眼睛卻慢慢地笑了。
“我不願意!”
是的,我不願意做你背後那個藏在你的影子裡的女人,因為我的道德理念不允許我去破壞一個家庭。
我更不願意明明心虛可還是要故作坦蕩地去面對你的未婚妻你將來的妻子。
我做不到!
我更做不到,當你跟她一起手挽手出現在大眾視野接受眾人祝福時,而我卻只能站在一邊,明明心裡很慌很嫉妒卻要裝作什麼都看不見,還要強顏歡笑地喊你一聲‘哥’喊她一聲‘嫂子’。
這些,我統統做不到!
捏著下巴的那隻手使出的力道使得她白希的面板上一陣紅,一把鬆開時,竟有了兩道醒目的紅指印,她的臉幾乎是被那一股大力給狠狠甩開,連帶著她眼角湧出的淚水狠狠地甩落在了雪白的被褥上。
“穿上衣服,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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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深秋的風颳得人臉都疼了。
從公寓裡跌跌撞撞跑出來的女子沿著大門的方向跑開,她就像無頭蒼蠅,沒有目標地跑著,最開始跑出一段路,之後才停下來,失魂落魄的放慢了腳步,在秋風裡的單薄身影迎著初升的日陽,被拉長的斜影變得寂寥孤獨。
她不知道要去哪兒,顫顫巍巍地一路朝前,在一個路口面對著車水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