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軀一矮,跪了下去,道:“三少,老奴該死。”
卓慕秋一怔,忙伸手扶起了他,道:“佟福,這,這是……怎麼回事,我是不是他的對手,跟你有什麼關連?”
佟福低著頭道:“三少可知道,老奴在‘無人渡’留有一張圖,告訴三少老奴已經把那冊‘血花錄’交給了嚴姑娘代為保管……”
卓慕秋道:“這個我知道,怎……”
忽地神情一震,道:“她把‘血花錄’給了西門厲了?”
佟福點了點頭道:“老奴夜入‘劍莊’,一方面固然為告訴她這件事的真象,另一方面也為找她索回那冊‘血花錄’,誰知……
老奴該死,當初老奴要不把那冊‘血花錄’交給她,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麼。”
卓慕秋倏然一笑,道:“她可是真護她的丈夫啊!”
佟福道:“三少,老奴……”
卓慕秋伸手拍了拍他,搖頭說道:“不要緊的,‘血花錄’上所載武功奇奧博大,不是任何人都能參悟的,大少固然是個相當聰明的人,可是短時間內他不可能參悟多少,也不可能有多大的進境,在這時候跟他放手一搏,應該還來得及。”
佟福猛然抬頭,道:“三少,老奴有個不情之請。”
卓慕秋道:“別跟我客氣,咱們之間過於客氣了會顯得生份,有什麼事你說就是。”
佟福一臉鄭重神色,緩緩說道:“讓老奴先試試他究竟已經參悟了多少。”
卓慕秋笑了,又伸手拍了拍他,道:“佟福,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我剛說過,這件事讓我自己來處理!”
佟福道:“三少,‘劍莊’的安危存亡完全繫於您一身,您不能輕易涉險!”
卓慕秋還待再說。
十丈飛紅突然說道:“三少跟佟老人家聊聊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先走一步了。”
卓慕秋忙道:“金兄只管請,鼎助之情,容我後謝。”
十丈飛紅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換了三少是我,三少也不會袖手旁觀,你我雖然相交日淺但卻一見如故,三少說這話就見外了,告辭了,異日再謀後會。”
衝卓慕秋跟佟福一抱拳,轉身而去。
小青道:“十丈飛紅,你別想甩了我。”
飛步趕了上去。
卓慕秋笑了,搖搖頭,道:“這位姑娘也真是,其實也難怪,十丈飛紅確是英雄豪傑。”佟福望著十丈飛紅的背影,老臉上泛起一種異樣神情,道:“至少他是相當知機的人!”
卓慕秋收回目光落在佟福臉上。
佟福道:“也難怪,他跟咱們並沒有深交,老奴救過他的命,他也幫過老奴的忙,彼此誰也不欠誰的。”
卓慕秋道:“佟福,你這是什麼意思?”
佟福道:“他遲不走,早不走,偏偏在聽說西門厲拿到了‘血花錄’之後走,這您還不明白麼。”
卓慕秋搖頭說道:“佟福,別冤枉他,十丈飛紅雖然是個介於正邪之間的人物,行事但憑自己的好惡,但他卻是個有血性的性情中人。”
佟福道:“老奴並不怪他,他也不欠咱們的,咱們沒理由勉強他幫咱們去拼命去,老奴只是覺得,這年頭兒的人,未免過於現實了些。”
卓慕秋笑笑說道:“其實,人又那一個能不為自己?別過於苛求,人家幫了這麼多忙,咱們應該知足了,今夜要不是他,我很可能傷在白娘子那尖尖十指,一雙玉手下,夫復何求?我相當感激了。”佟福看了他一眼道;“打從在‘劍莊’的時候一直到現在,您永遠待人寬厚,永遠會為別人著想。”
卓慕秋又笑了笑道:“別淨在這兒站了,到你那兒坐坐去吧,也好商量商量怎麼能先找到莊主。”
佟福恭應一聲道:“老奴前頭帶路了。”
一躬身,騰掠而去。
口口口
桌上放著一壺酒,一雙筷子,一隻酒杯,一碟下酒的小菜——兩塊既幹又硬的豆腐乾,可以數出來有多少顆的花生米。
小屋子裡很靜,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屋子是座小茅屋,一明一暗,暗的那一間垂著一塊布簾,明的這一間算是廳堂,擺設簡陋,屋角還放著一襲蓑衣。
小青睜著一雙黑白分明、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十丈飛紅,一隻手在玩弄著桌上的花生皮,道:“這是你的家麼?”
十丈飛紅倏然一笑道:“武林中有幾個有家的,你看我像有家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