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貞道:“無論什麼恩怨,總要做個了斷的,我不便說您,只是,您要真有意償這筆債,又何必讓慕秋知道?”
灰衣老者呆了一呆,唇邊浮起了一絲異樣笑意,微一點頭說道:“你說得對,我要不讓他知道,他又從何管起,那麼,寒貞,我該走了,你打算……”
嚴寒貞搖搖頭,道:“您不必管我,我自有我的去處,在您臨走之前,我只要求您一點,永遠別讓慕秋知道這件事的真象,為我,也為他。”
灰衣老者悽然笑道:“傻孩子,我還有機會告訴慕秋什麼嗎?”
嚴寒貞香唇啟動了一下,然後說道:“凡事不能不作萬一的打算,您說是不?”
灰衣老者沒說話,一雙目光凝注在嚴寒貞臉上,目光中包含著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神色。
嚴寒貞道:“伯父,我求您!”
灰衣老者道:“我一身廣積罪過,但我卻認為這件事是我所做的最殘酷的事……”
嚴寒貞道:“至少我會感激您!”
灰衣老者鬚髮皆動,微一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你,孩子,你太可憐了,來生我會報答你的。”
他身軀一閃,這楓林裡馬上就只剩下嚴寒貞一個人。
她緩緩轉身,把一雙目光投注在墓前那兩片紅葉上,兩眼之中升起了一層薄霧……
口口口
順著這片楓林外這條小河再往上去,小河穿過了兩片樹林,又來到了一處山腳下。
這處山腳下沒有楓林,也沒有茅屋,只有幾個黑黝黝的洞穴。
這一帶沒有住家,也沒有人煙,只住著一個年輕輕的姑娘,這個年輕的姑娘就住在這些洞穴裡。
她並不是茹毛飲血的野人,茹毛飲血的野人穿著不是這個樣子。
她穿的那件衣裳質料挺好,是緞子的,恐怕還是大綢緞莊買來的。
衣裳質料不錯,是藍色裡,深藍,只是已經破了,好些地方都破了,下襬扯得—條一條的,都毛了,袖口也破了,右邊那一隻袖子都破得露出了胳膊,嫩藤般的一段粉臂露在外頭,而且衣裳上髒兮兮的,好像很久沒洗了。
她那一頭青絲也披散著,長長地垂在肩上,顯然她是沒梳理。
倒是臉上乾乾淨淨的,洞外就是小河,還能不洗臉!臉上乾淨是乾淨,只是臉色有點蒼白,本來也是,住在這種地方吃不好,喝不好,臉色那能不蒼白?不知是誰家的姑娘,一個人跑到這兒睡,許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要不就是沒生在好人家,受不了逼害跑出來的。
看是人有幸有不幸,這麼一位姑娘要是生長在好人家,怕不是千金大小姐一個?吃喝都得自己動手,沒有那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命。
洞口用幾塊石頭搭了一座土灶,火正旺,一根樹枝穿著一個暗紅色的東西,正在烤,姑娘她坐在灶前不住地轉動著那根樹枝,不知道她烤的是什麼,倒是挺香的。
吃喝一頓不容易,姑娘聚精會神地烤著那塊暗紅色的東西,生怕烤焦了。
烤焦了難以下嚥事小,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頓吃糟塌了事大,姑娘一雙大眼睛緊緊地盯在那塊東西上,一眨不眨,連別人到了她身後她都不知道。
這個到了她身後的,也是位姑娘,穿一身雪白的衣衫,年紀比她大些,長得很美,還帶點兒媚。
這位白衣姑娘不知道從那兒來的,反正現在是站在這位藍衣姑娘身後,而且那誘人的香唇還掛著一絲森冷的笑意。
突然,這位白衣姑娘開口說了話,話聲嬌滴滴的。煞是好聽:”這是什麼啊,山雞吧,怪不得這麼香。”
藍衣姑娘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從土灶上竄了過去,一直竄出丈餘才落地,半空中她已經轉過了身,落地後臉色為之大變,失聲說道:“是你!”
“不錯,是我,”白衣姑娘笑吟吟地望著她道:“難得你還認得我,好久不見了,你好麼?”
藍衣姑娘驚聲說道:“你,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我呀,”白衣姑娘指了指烤的那隻山雞,吃吃一笑道:“我的鼻子好,我是聞見香味兒找來的,剛才我問你好,看來我是多餘一問,有烤山雞吃,日子一定很愜意,早知道你在這兒我早就跑來跟你做個伴兒了……”
她伸手拿起那把穿雞的樹枝,就近鼻前聞了聞,“嗯”了一聲道:“真香,我正覺得餓呢,有酒沒有?倒一杯給我,幕天席地,烤野味下酒,人生難得幾回……”
翹著小手指,伸出水蔥般兩根指頭就要去撕,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