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道:“那你陪著我一起死了,我更加沒有好處。喏,我跟你說,你這麼美貌,如果
年年來給我掃一次墓,我地下有知,瞧著你也開心。但如你陪著我一起死了,大家都變成了
骷髏白骨,就沒這麼好看了。”
木婉清聽他稱讚自己,心下歡喜,但隨即想到,今日剛將自己終身託付於他,他轉眼卻
便要死去,不由得珠淚滾滾而下。
段譽伸手摟住了她纖腰,只覺觸手溫軟,柔若無骨,心中又是一動,便低頭往她唇上吻
去。他生平第一次親吻女子,不敢久吻,便即仰頭向後,痴痴的瞧著她美麗的臉龐,吧道:
“只可惜我命不久長,這樣美麗的容貌,沒多少時刻能見到了。”
木婉清給他一吻之後,一顆心怦怦亂跳,紅暈生頰,嬌羞無限,本來全無血色的臉上更
增三分豔麗,說道:“你是世間第一個瞧見我面貌的男子,你死之後,我便劃破臉面,再也
不讓第二個男子瞧見我的本來面目。”
段譽本想出言阻止,但不知如何,心中竟然感到一陣妒意,實不願別的男子再看到她這
等容光豔色,勸阻之言到了口邊,竟然說不出來,卻問道:“你當年為什麼要立這樣一個毒
誓?這誓雖然古怪,倒也……倒也挺好!”
木婉清道:“你既是我夫郎,說了給你聽那也無妨。我是個無父無母之人,一生出來便
給人丟在荒山野地,幸蒙我師父救了去。她辛辛苦苦的將我養大,教我武藝。我師父說天下
男子個個負心,假使見了我的容貌,定會千方百計的引誘我失足,因此從我十四歲上,便給
我用面幕遮臉。我活了十八年,一直跟師父住在深山裡,本來……”
段譽插口道:“嗯,你十八歲,小我一歲。”
木婉清點點頭,續道:“今年春天,我們山裡來了一個人,是師父的師妹‘俏藥叉’甘
寶寶派他送信來的……”段譽又插口道:“‘俏藥叉’甘寶寶?那不是鍾靈的媽媽?”木婉
清道:“是啊,她是我師叔。”突然臉一沉,道:“我不許你老是記著鍾靈這小鬼。你是我
丈夫,就只能想著我一個。”段譽伸伸舌頭,做個鬼臉。
木婉清怒道:“你不聽嗎?我是你的妻子,也就只想著你一個,別的男子,我都當他們
是豬、是狗、是畜生。”段譽微笑道:“我可不能。”木婉清伸手欲打,厲聲問道:“為什
麼?”段譽笑道:“我的媽媽,還有你的師父,那都不是‘別的女子’嗎?我怎能當她們都
是畜生?”木婉清愕然,終於點了點頭,說道:“但你不能老是想著鍾靈那小鬼。”段譽
道:“我沒有老是想著她。你提到鍾夫人,我才想到鍾靈。你師父的信裡說什麼啊?”
木婉清道:“我不知道。師父看了那信,十分生氣,將那信撕得粉碎,對送信的人說:
‘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那人去後,師父哭了好幾天,飯也不吃,我勸她別煩惱,她只
不理,也不肯說什麼原因,只說有兩個女人對她不起。我說:‘師父,你不用生氣。這兩個
壞女人這樣害苦你,咱們就去殺了。’師父說:‘對!’於是我師徒倆就下山來,要去殺這
兩個壞女人。師父說,這些年來她一直不知,原來是這兩個壞女人害得她這般傷心,幸虧甘
寶寶跟她說了,又告知她這兩個女人的所在。”
段譽心道:“鍾夫人好似天真爛漫、嬌嬌滴滴的,卻原來這般工於心計。這可是借刀殺
人啊。她自己恨這兩個女子,卻要你師父去殺了她們。”
木婉清續道:“我們下山之時,師父命我立下毒誓,倘若有人見到了我的臉,我若不殺
他,便須嫁他。那人要是不肯娶我為妻,或者娶我後又將我遺棄,那麼我務須親手殺了這負
心薄倖之人。我如不遵此言,師父一經得知,便立即自刎。我師父說得出,做得到,可不是
隨口嚇我。”
段譽暗暗心驚,尋思:“天下任何毒誓,總說若不如此,自己便如何身遭惡報。她師父
卻以自刎作為要脅,這誓確是萬萬違背不得。”
木婉清又道:“我師父便似是我父母一般,待我恩重如山,我如何能不聽她的吩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