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句話:“讓你做佛祖,你做不做?”
日光菩薩與藥師佛不一樣,面色一凜道:“彌勒荒唐。”
易天行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眼,又問道:“那讓你做地藏王菩薩,你做不做?”
日光菩薩微驚,合什道:“為何是我?”
“因為我在冥間的時候很想看日出。”易天行偏著腦袋,“那時候我還只是個遊魂,想來這冥間的生靈們,不論是惡是善,總是喜歡看看太陽的。”
日光菩薩看了一眼冥間頭頂那粒微弱星光,微笑浮上面龐:“南無彌勒,我今發下大願,地獄不空,誓不成……”
“別!”
易天行吼道,打斷了日光菩薩最堅毅的願念:“別再來這套傷神玩意兒了,哪天你不想做了,我去撈人來做,別做的委委屈屈的。”
……
……
一片死一般地寂靜,日光菩薩領命去重修地府,重行六道輪迴自然之理。
便只有無數祥雲飄浮於易天行的身旁,他早已擺手讓這些和尚們把那些天女散花什麼的都收了起來。
佛界諸能恭聆彌勒訓話。
“咳咳。”他咳了兩聲,做為開場白,“我隨便說幾句。”又摸了摸身上這件佛祖衣缽的袈裟,才發現袈裟上破了兩個洞,露出自己不雅的胸部來,不由輕聲異道:“誰使過抓奶龍爪手?”
旋即才明白,這上面一個洞乃是與勢至菩薩寶瓶同歸於盡的冰雪衲,另一個洞自然是老猴生生戳破的。想通了此節,他才又重新開始說話。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死過的人,所以知道死是什麼滋味。所以我要說的是,我和如來不一樣,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他玩大乘,我玩小乘。”
易天行的目光掃過諸天祥雲,雲中諸能皆能感覺到這目光裡蘊含著的一絲威勢。
“我下面說的,或許你們不愛聽,也無所謂。”他淡淡說道:“佛祖是我們的老師,老師錯了,咱們就別跟了。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這句話雖然像放屁,但畢竟不是太臭。佛說輪迴是苦,我且由他,佛說有生皆苦,我就不樂意聽,我現在聽著這四個字就煩。”
“輪迴其實也沒什麼好苦的。”他露出滿口白牙,“想我在冥間大黑山上發呆,其實發呆也是件幸福的事情亞。”
藥師佛聽著這話不妥,大為震驚。按今世佛祖彌勒如此說法,若輪迴不為苦,那誰還去修佛去?其間隱著的意思,豈不是要將佛家的根基都毀了去?
誰知易天行此時卻把兩眼一閉,說了句就職宣言到此為止,便靠在鳥兒子身上沉沉睡去。
他確實累了,身累心累。
……
……
諸佛離散,留下侍者菩薩候於側。
易天行抱著兒子在空中睡覺,閉著的雙眼卻有些微溼,手中不再摸娑那根佛祖留下來的指骨,輕聲說道:“有生皆苦個屁,活著就是好的。”
他雙指一用力,就像他師傅當年捏碎果核一般,將這牢不可摧、法力驚人的佛指舍利盡數碾成粉末。
幾年後。
高陽縣城忽然來了一大批建築隊,將原屬古家的一大片莊園全數剷平,鋪的平平整整的,在上面種了許多草,又修了間並無隔斷,大到不能再大的房屋。
這幢大房子鄰江,每到暮時,便能看見萬道流光如金龍輕晃。這一日,沿著江邊置了個小桌,桌上擺了個熱氣騰騰的火鍋,但卻沒有人來吃。
在火鍋的前方,靠著江邊的草坪處,正有幾個人站在那裡看江水。依照高低順序排列著,最左手邊是易天行,然後是師傅大人,然後是已經快要超過老猴的小易朱,最邊上是那個一直沉睡不醒的蕾蕾媽。
易天行的餘光看了一眼師傅,這才發現師傅他老人家原來身材並不如何高大。
……
……
除了睡著的那個,剛才還站著的三個男人極有默契地同時蹲了下來,嘴裡一人拿了一根草叼著玩。
“媽什麼時候才能醒?”
“過幾天吧。”
“歸元寺修好沒有?”
“莫殺正在處理。”
“其實俺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如來。”老猴悠悠說道:“在歸元寺裡這五百年,想的便是出來後,如何面對自己這個最大的敵人,料不到如此厲害的人物,居然把自己給玩死了。”
老猴忽然說道:“你去把那唐朝和尚接回來。”
易天行面上浮出微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