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道:“可是……可是我卻不一樣,我是你的,除了你,誰都不能……”
她帶著笑走過去,走到上官金虹身旁,輕撫著他的肩。
她笑得那麼甜,動作那麼溫柔。
上官金虹卻連瞧都不瞧她一眼,突然騰出手,一巴掌打在她臉上,道:“無論誰都可以要你,為什麼他不可以?”
林仙兒整個人都被打得飛了出去,跌到院子裡。
上官金虹一字字道:“我要什麼都給他,就是不能讓他走,我要看他三個月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呂總管道:“是。”
上官金虹這才緩緩轉過身,走了出去。
阿飛緊緊咬著牙,但牙齒還是主“格格”的打戰,嘶聲道:“我殺了你兒子,你為什麼不殺我?”
上官金虹已走出了門,頭也不回,緩緩道:“因為我要讓你活著痛苦,又沒有勇氣死!”
“無論誰都可以要你,為什麼他不可以?”
“活著痛苦,又沒有勇氣死!”
阿飛身子往後縮,縮成一團,就像是在躲著條無形的鞭子。
這條鞭子正不停在抽打著他。
呂總管已走了過來,笑嘻嘻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盃空對月,做人本就是這麼回事,又何必太認真呢?”
他轉向少女,臉立刻沉了下來,厲聲道:‘還不快為少爺置酒?”
這人對上官金虹說話時是一張臉,對阿飛說話是一張臉。
現在,他對這些少女們說話,又是另一張不同的臉。
大多數人都有好幾張不同的臉,他們若要變臉時,就好像戲子在換面具,甚至比換面具還要簡單。
面具換得多了,漸漸就會忘記自己本來是什麼樣的一張臉。
面具戴得久了,就再也不願拿下來。
因為他們已發覺,面具越多,吃的虧就越少。
幸好還有些人沒有面具,只有一張臉,他自己的臉!
無論他們遇著什麼事,吃了多少虧,這張臉都永遠不會改變!
他們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要活就活,要死就死!
他們死也不願改變自己的本色!男兒的本色!
男人的本色!
世上若沒有這樣的人,人生就真的像是一齣戲了。
那麼,這世界也就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酒來了。
呂總管倒酒,拿杯,笑道:“喝吧,酒喝得多了,你就會發覺世上所有的女人本都是一樣的,更不必認真。”
阿飛咬著牙,盯著他,忽然道:“不一樣。”
呂總管眯著眼,笑道:“那麼你要的是誰呢?”
阿飛眼睛裡佈滿血絲,一字字道:“我要你的老婆!”
夜。
夜市。
夜市永遠是熱鬧的,夜市中永遠有各式各樣不同的人。
但李尋歡卻覺得這世上彷彿已只剩下他一個人,根本沒有別人存在。
因為他所愛的人都離他很遠,太遠了,彷彿已變得很飄渺,很虛幻,他幾乎不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他已聽到龍嘯雲父子的訊息,可是——
林詩音呢?
沒有蹤跡,沒有訊息,只有思念,永恆的思念。
“天長地久有盡時,此恨綿綿無絕期。”
這兩句詩的文字雖淺近,其中含蘊的情感卻深速如海。
但若非知情的人,又怎麼體會到這其中的辛酸滋味?
遠處有夜笛在伴著悲歌。
淒涼的夜笛,如思如慕:
“何必多情?
何必痴情?
花若多情,也早凋零。
人若多情,憔悴,憔悴……
人在天涯,何妨憔悴
酒人金樽,何妨沉醉。
醉眼看別人成雙作對。
也勝過無人處暗彈相思淚……”
“賣唱的人本身已夠悲苦,又何必再以這種淒涼的歌聲來賺人眼淚?”
李尋歡滿滿的喝了杯酒,忽然以筷敲杯,隨著那淒涼的夜笛漫聲低吟:
“花木縱無情
遲早也凋零
無情的人,也總有一日憔悴。
人若無情
活著還有何滋味?
縱然在無人處暗彈相思淚,也總比無淚可流好幾倍。”
笛聲猶低迴不已,他卻已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