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溫柔美麗得幾乎就像是他的母親。
他記得在小時生病的時候,他的母親也是這麼樣坐在他身邊,也是這樣溫柔的看守著他。
但這已是許久許久以前的事了,久遠得連他自己都已幾乎忘記——
阿飛掙扎著要跳下床,嗄聲道:這是什麼地方?
他身子剛坐起,又倒下。
林仙兒溫柔的替他拉起了被,柔聲道:你莫要管這是什麼地方,就將這裡當做你自己的家吧。
阿飛道:我的家?
他從來沒有家。
林仙兒嫣然道:“我想你的家一定很溫暖,因為你有那麼樣一個好母親,她一定很溫柔,很美麗,也很愛你。”
阿飛沉默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我沒有家,也沒有母親。”。
林仙兒怔了怔,道:“可是……可是你暈迷的時候卻一直呼喚著她的名字。”
阿飛沒有動,面上也沒有表情,道:“我七歲的時候,他就已死了!”
他臉上雖沒有表情,眼睛卻已溼潤。
林仙兒垂下頭,道:“對不起,我……我不該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又沉默了半響,阿飛道:“是你救了我?”
林仙兒道:“那時你已暈了過去,所以我就暫時將你搬到這裡來,但你只管安心養傷,絕沒有人敢闖到這裡的。”
阿飛道:“我母親臨死的時候,再三吩咐表,叫我永遠莫要受別人的恩惠,這句話我永遠也沒有忘記,可是現在……”。
他岩石般的臉忽然激動起來,嗄聲道:“現在我卻欠了你一條命!”
林仙兒柔聲道:“你什麼也不欠我,莫忘了,我這條命也是你救回來的。”
飛長長嘆息一聲,喃喃道:“你為何要救我?為何要救我?”
林仙兒脈脈地望著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輕撫著他的臉,柔聲道:“你現在什麼也不要想,以後——以後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她的手柔若無骨,溫如美玉。
阿飛閉上了眼睛。
他從來也未想到,自己竟也會有這種感情。
但他卻只是閉上了眼睛,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林仙兒道:還不到三晚。
阿飛又掙扎著要坐起來。
林仙兒道:你——你想到哪裡去!
阿飛咬緊牙關,道:我絕不能讓他們將李尋歡帶走。
林仙兒道:但他已經走了。
阿飛噗地倒在床上,汗如雨下道:你說現在還沒有到三晚?
林仙兒道:現在是還沒有到三更,但李尋歡昨天凌晨已走了。
阿飛失聲道:昨天凌晨?我難道已暈睡了一天一夜?
林仙兒道:你傷得很重,除了你之外,只怕沒有別人能捱得住的,所以你現在一定要乘乘地聽話,好好地養傷。
阿飛道:但是李——
林仙兒道:我不許你再提他,因為他的處境遠不如你危險,就算你要救他,也得等你養好了傷再說。
她扶著他躺到枕頭上,道:你放心,心眉大師既然說要將他帶到少林寺去,那麼他這一路上就絕不會再有什麼危險的。
李尋歡斜倚在車廂裡,瞧著對面的心眉大師和田七,似乎覺得很有趣,忽然忍不住笑了。
田七瞪著他道:你覺得我們很滑稽?
李尋歡道:我只是覺得有趣。
田七道:有趣?
李尋歡打了個呵欠,閉上眼,似乎要睡著了。
田七一把揪住了他,道:我哪點有趣?
李尋歡淡淡道:抱歉,我說的並不是你,世上雖然有很多人都很有趣,但你卻是例外,你實在無趣極了。
田七臉色變了,瞪了他半晌,終於緩緩鬆開了手。
心眉大師,此刻卻忍不住道:你覺得老僧很有趣?
他這輩子還沒有遇見過一個說他有趣的人。
李尋歡又打了個呵欠,笑道:我覺得你有趣,只因為我還未見過一個坐車的和尚,我總認為出家人既不能騎馬,也不能坐車的。
心眉居然也笑了笑,道:和尚也是人,不但要坐車,還要吃飯。
李尋歡道;你既然已坐在車上,為可不坐得舒服些,看你這樣坐著,總忍不住以為你長了痔瘡。
心眉臉色也沉了下去,道:你難道想我塞住你的嘴?
心眉望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