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俗家弟子服事勞役,他本不急於剃度出家,卻又請師父們替他剃除頭髮,以示虔誠。平時服事辛勤,不以為苦,訥言慎行,甚得寺僧歡心。漸漸提出與武僧一同習武,也獲欣然允許。遂於勞役之餘,漸入各房練功。臂如雙臂提水桶,足系鐵沙囊練兩足,手持長竿練腕,木棍排打練胸腹,至於掌劈磚石,頭開石碑無不一一現身應驗,更有練眼、練耳,以防暗器,練鼻、練舌,以防毒藥。鍛鍊周身,一一銅皮鐵骨。更有禪法,洗心易慮,自念清淨,念念清淨,無令斷絕。日行懺悔,常懷慚愧。如是精進,是謂練心。身心俱進,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李尋歡宿有慧根,武功本極深厚,習此法門,自是一日千里。雖吃苦頭,已深悟少林武學所謂“易筋”之名,唯未聞“洗髓”何義。問及寺僧,多是茫然。或謂前代已經失傳此等功法;或謂即是修行淨心之理,莫衷一是。李尋歡日鍛全身筋骨,洗心靜慮,漸覺神清志潔,不僅與原有功夫融合無間,功力大增,而且眼界大開,有脫胎換骨,更上層樓之感。他一面完善周身,一面思索“洗髓經”之道,一面沉思自己如此一身功夫,以後如何濟世救人之事。正所謂“窮即獨善其身,達即兼濟天下。”上天既令自已擁有如此能力,自不是隻為一個人奔逸絕塵,離群棄世的。必有所為,方不負此身、此心、此天、此人。為此事,他於日日艱苦鍛鍊之餘,夕陽照耀嵩山少溪之時,憩坐林下石上,早已無數遍在心頭細想過了。並漸覺心境開朗,直與天地同呼吸,與日月共光芒。那天遇到新並武之藏下山,他正心入如此境界。正在悲天憫人,思念佛所謂:“為天及人,求義與饒益,求安穩快樂。”之事。待新並武之藏上前挑釁,先於精神境界,博弈一場。他不驕不躁,其實未盡全力,及至彼等動刀用粗,又對少林武功出言無狀,遂大展神威,令其見識少林功夫到底功力如何,境界如何。事了拂衣而去,直如春水無痕。
李尋歡見行藏已露,遂起離去之意。方丈及諸長老苦苦挽留。李尋歡便要求入藏經閣研習歷代少林秘技,方丈慨然應允。於即日任李尋歡為藏經閣執事,也不強求他即刻剃度出家,只是保留少林俗家弟子名份。李尋歡於是能正大光明深入經藏,盡窺少林功夫秘奧。他在習練精思閣中諸般武功同時,不忘每日翻翻佛經,*見性。閣中亦有些儒道諸書可看,畢竟學佛者也應博學多聞,正如佛十號中也有:世間解、正偏知兩項。多知多解,也可方便渡化眾生。一日翻及唐人張鷲在《朝野僉載》卷二記載的—則傳說,是關於隋文帝楊堅的前生故事:相傳,北齊文宣帝年間,幷州(山西省太原市)有一位稠禪師,自幼落髮為沙彌。當時,寺中有許多小沙彌,閒暇時常在一起嬉戲打鬧。稠禪師體弱力小,常被欺負。於是,他躲進佛殿,抱著金剛的大腳,祈願金剛賜力於他。一片誠意,感動了金剛,當第六天曦光微露的時候,金剛終於顯靈,讓他飽食筋肉,頓時渾身充滿神力。稠禪師大喜,天一亮便興致沖沖地來到沙彌中。夥伴們見他躲藏數日才露面,便又要與他鬥毆。稠禪師正想顯示本領,當下飛簷走壁,舉重搏擊,直讓沙彌們看得驚恐不已,俯首認錯。訊息傳了出去,四方僧眾慕名而至,常有數千人隨侍左右。齊文宣帝聽說稠禪師聚眾於林慮山,便親自帶領驍騎數萬,前來*。稠禪師率眾出山迎候,於文宣帝面前作法,讓數千根造寺樑柱在空中翻騰搏擊,聲若雷霆,嚇得文宣帝叩頭認輸。三十年後,隋文帝路過幷州,見此寺院,“心中渙然記憶,有似舊修行處,頂禮恭敬,無所不為。處分幷州大興營葺,其寺遂成。時人謂帝即大力長者雲。”此雖近乎野史,世人多不相信,但卻引起李尋歡的深思。“飽食筋肉,充滿神力。”這不是易筋經的最高境界嗎?從此李尋歡面對寺中神像時,更多了幾分敬畏與祈求。 。 想看書來
一、開竅之刃
在近一年時間內,李尋歡遍覽武功秘籍,卻失望地未找到關於“洗髓經”的有用訊息。念及與孫小紅三年之約,即將到期。遂與眾僧辭行。他為免諸人勉留,將畢生所學武功、所思所悟著述下來,並附留飛刀一把,都留存少林寺中,讓少林武功從此更添異彩,更宣告終身不去少林俗家弟子名份。方丈可舍與圓智諸僧見其去意甚堅,已不可回。也紛紛將自身習練一些不傳秘技向李尋歡傾囊相授,李尋歡一一謝罷,遂辭寺起行,身邊卻帶上了那咸陽少年張平。原來一年來張平日來服事殷勤,求李尋歡收其為徒。李尋歡初不肯,後見其志誠心堅,資質亦可造就,就收下這關門弟子。於是師徒兩人不日收拾行裝,從河南下陝西,過蜀道,入四川。千山萬水,說之不盡。這日回到川西邛崍鎮附近,早有孫氏族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