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已經不敢奢求更多了。

顧陌笑了笑，邱雨恩突然問：“媽，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顧陌這人，總是給人一種很努力卻又無慾無求的感覺，邱雨恩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看不懂這個母親了。

顧陌，“我最大的願望，是想讓我的女兒大聲地喊出我是垃圾四個字。”

邱雨恩滿臉黑線，“媽，你換個願望。”

她已經夠努力了，怎麼就垃圾了？

然而再想想顧陌這些年的成就，又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垃圾。

這幾十年顧陌都將心思撲在藥物研究上面，現在研究出的各種藥物都已經整理出一本藥典了。

許多患特殊疾病和絕症的患者，都因為她而迎來了嶄新的人生，她被稱為新時代的藥王。

並且她研發出來的藥，從來沒有高價出售過，幾十年就定的價格，現在依然是那個價格。

她以一人之力，成就了醫藥史上的一座豐碑，還以個人影響力推動了醫療體系改革，在醫學上的地位，無人可撼動。

儘管邱雨恩現在也很努力，但有時候免不了自卑。

她的母親、姥爺姥姥，她的爺爺奶奶、甚至是年紀輕輕就去世的父親，現在還來一個天才兒子，一家子都算是名人，唯獨她一個蠢貨。

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出去跟人說，那些是她的親人了，怕她拖了一家子的後腿。

正想著，邱雨恩就聽見顧陌修改的願望了，“那我想讓我女兒以後不要總是來煩我了。”

邱雨恩繼續黑線，“媽，讓我們來談談我該用什麼語氣喊出我是垃圾四個字吧。”

顧陌，“……”

時間也是個讓人逐漸有自知之明的東西。

沒有了季蘇白，當她重歸之前的圈子，發現身邊的人都比她優秀，她混在這個圈子裡卻常常插不上他們的話題。

那種差距讓她自卑，彷彿自己每天都在被這個不斷發展的社會淘汰，她怎麼學習怎麼追趕都無法追上別人的腳步。

她想要平常心，想要自己不跟別人比。

但她生活在社會這個龐大複雜的圈子裡，怎麼能做到不跟別人比？

她想退出這個圈子，然而見過了這些優秀的人，她還怎麼融入到一個不優秀的圈子裡去？

那時候邱雨恩才知道，年少時候母親對她的督促，是多麼的重要。

好在後來母親沒有放棄她，好在她努力得不算晚。

離開的時候，邱雨恩看見了寧彬彬。

當年輕的時候，對這個搶走母親關注的男人很不喜歡，後來才發現，把母親從她身邊搶走的，是她自己，從來都和別人無關。

但是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母親最後沒有和寧彬彬走到一起。

此刻看到寧彬彬，邱雨恩忍不住走到了寧彬彬身邊，問了他這個問題。

寧彬彬笑了笑，“我們一直都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吃飯，從來沒有分開過。”

只不過，顧陌對他沒有那種感情而已。

但那又如何？從始至終陪在顧陌身邊，佔據著最重要那個位置的人，是他。

沒多久，季蘇白刑滿出獄了。

顧陌可是時時刻刻盯著他呢，那些小說中男主坐牢還能在牢裡金蟬脫殼的狗血劇情，根本就沒發生。

所以季蘇白這牢，在獲得減刑後也是足足坐了二十年。

到如今，邱雨恩雖然不是滿心滿眼的季蘇白，但顧陌知道，她依舊還愛著季蘇白。

真的，要不是他們之間愛的太踏馬犯罪了，顧陌都要被他們矢志不渝的愛情感動了。

為了避免邱雨恩在季蘇白出獄後，腦子又給崩回去，顧陌把原劇情中邱雨恩遭受的一切，透過腦電波形式傳輸給了邱雨恩。

她不信她透過二十年努力給邱雨恩塑造的三觀，會讓邱雨恩在知道原始劇情後，還能被出獄的季蘇白給洗腦。

季蘇白出來的那天，是邱雨恩去接他的。

她臉上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穿著剪裁合身的職業套裝，一頭短髮，很是幹練，如同職場拼殺的精英。

只是看外型，她身上似乎就沒有了二十年前那個邱雨恩的影子。

她的言行舉止中，也透著自信和果斷，彷彿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能把生活過成最精緻的模樣。

“雨恩，你變了。”

邱雨恩開著車，“都二十年了，我怎麼會不變？你不也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