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頗有些嫌棄的瞥了一眼,要不是少主指定,他們說什麼也不會把鄧恆帶到這種破舊的小酒館裡來,可他來究竟是幹什麼呢?
“你們在外頭守著就行。”鄧恆不過是往裡掃了一眼,就自顧自的進去了。
侍衛眼瞅著裡面連間包廂都沒有,知道他是有事不想讓他們知道,於是只在外頭做好警戒工作,並不越雷池一步。但眼角餘光卻瞟見鄧恆進去後,就坐在一張窗邊的方桌上,似是在等人。
時候不長,就見一個藍衣少年帶著隨從來了,少年的腳還有些微跛,走路必須要人扶著,但一雙圓圓的眼睛卻是精神之極。只是他一路行來,也是左顧右盼,似是生怕給人瞧見一般。
鄧家侍衛瞧見是他,都露出幾分古怪笑容,帶著些曖昧神色,彼此心照不宣的擠了擠眼,假意兩眼看天,什麼都沒看見。
“真髒。”略有些嫌棄的挑開褪色油膩的藍布門簾,錢靈犀皺眉嘀咕著,走進了這間小酒館。瞧見坐在那頭的鄧恆,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施施然走到桌邊,大大方方的坐下,“人還沒來?”
鄧恆給她道了杯茶,眼神卻落在她身後的軟軟身上。
錢靈犀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別看了。她沒事的。軟軟,今天不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給我爛在肚子裡。知道麼?”
軟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鄧恆,乖巧的點了點頭。
“這小妹妹真懂事。”身後,忽地有個年輕男人讚了她一句,又拍了他身後的小男孩一記,“可比你聽話多了。”
這小男孩也有十來歲了,卻還沒軟軟高。甚是不悅的瞪了害自己捱罵的人一眼,嘴巴撅得老高。他穿著一身不知從哪兒拾來的破爛,甚至連根腰帶都沒有,拿麻繩一捆,看起來甚是邋遢,跟個小乞兒似的。
年輕的哥哥雖然衣著簡樸,卻是整潔乾淨的,摘下了頭上的草帽。望著錢靈犀和鄧恆露齒一笑,“你們倒挺講信用的。”
他的相貌雖然普通,但一雙眼睛亮亮的。看得人過目不忘。
軟軟只覺面生之極,但錢靈犀似乎認得,嘻嘻一笑,“既然答應了,豈有不做到的道理?阿全哥,請坐。”
軟軟有些搞不清狀況了,她原以為錢靈犀是來跟鄧恆私會的,眼下看來,卻好象是有正事。可眼前這對兄弟又是從哪兒來的?
軟軟忽地腦子裡靈光一閃,她記起來了。那個眼睛亮亮的年輕人不就是那天遇到的山賊嗎?雖然她離得遠,但這個年輕人的眼睛還是有點印象的。想及此,軟軟不由吃了一驚,姑娘跟這群山賊怎麼坐到一處,還稱兄道弟?
阿全坐了下來,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石印鑑推到鄧恆面前。“鄧公子,謝謝你。糧食我們已經收到了,總共費銀一百五十三兩,不過剩下的我們還想買些棉花和布匹,這大冬天的……”
“那二百兩銀子夠不夠?如果不夠,我這兒還有一些。”鄧恆並不忙著收自己的印鑑,卻是又取了幾張銀票,“這些小額寶鈔並沒有誰家標記,你們可以拿到任何一家銀莊去提銀子,我給你二百兩,再買幾車炭火,應該夠大家用一冬的吧?”
“不用不用。”阿全把那些銀票全又推了回去,微露赧色,“我們有那二百兩銀子,已經儘夠全溝的人過冬了。要是用柴,自己不會上山砍麼?您真的不必破費。”
鄧恆也不勉強,只是問他,“那你們商量得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上路?我到時好安排人接應。”
阿全正色起來,“大家打算過了年就走,橫豎冬天沒什麼事,不如早點上路了。否則等到春分,誤了農時就不好了。只是——”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大夥兒商量了許久,都想帶幾個親戚去,您放心,可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兄弟或是連襟,您看行不?”
鄧恆不說話,眼神微往對面一瞟,錢靈犀頓時接過話來,“阿全哥,你這不是為難我們麼?都說好的,只有那天在場的人可以去,你們這下子弄這麼多,讓我們怎麼安排?”
阿全覺得有些臊得慌,“我也知道這道理……可大家都是苦哈哈的窮兄弟,要是就光我們佔了這便宜,他們沒有,日後難免給人戳脊梁骨,罵我們不仗義。鄧公子,您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把大夥都安置了?”
他軟下口氣央求著,就見鄧恆為難的低了頭。正當阿全也覺得自己太過份了,準備把話收回來時,鄧恆開口了,“真要放著他們不管,確實也讓你們難做。”
“可不是麼?”阿全聽著這話裡大有轉機,眼睛更亮了,態度也更加的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