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白奶奶很瘦,眉眼溫和,嘴唇有點乾澀的開裂,眼角的皺紋很深,滿頭的銀髮經過幾次放療,已經稀疏了很多,卻還是勉強的盤成了一個髮髻,一絲不苟的結在後腦勺。
“細伢子,老實說,奶奶是什麼病,現在還不讓出院,你也不能老不回學堂啊。”
白小忍心裡咯噔一下,卻笑了笑,大大咧咧的說道。
“醫生說了啊,腸胃發炎,。”
“不對不對,腸胃發炎,能住那麼久,能花那麼多錢,能讓吃那麼多的藥,能去做那個奇怪的放療,細伢子說謊。”
白奶奶搖了搖頭。
白小忍一時語塞,把臉扭到一邊,甕聲甕氣的說道。
“誰說謊了,奶奶的發炎是好了,現在麼,也就是因為長了個小小的瘤子,醫院嘛,小病也要當大病醫,可以多收點錢,這事兒奶奶也清楚的麼,別擔心了,不回學校不要緊,高考那個月,我不也是在家裡複習的嘛。”
“細伢子……”
“啊,奶奶,水壺沒水了,我去打水,奶奶多睡一會兒。”
白小忍拎起了電熱水壺,對著白奶奶揮了揮手,腳底抹油溜了。
白奶奶沒叫住,嘆了口氣。
細伢子,說謊騙她呢。
小時候,細伢子在外被人說是野孩子,沒爹沒孃,沒教養,細伢子和人打起來,回來的時候都鼻青臉腫的,她問出什麼事兒了,細伢子先丟一句‘摔的’,然後就開始詳細的描述,是怎麼摔的,哪裡摔的,末了還忿忿的大罵那條路有多顛簸。
長大了,也一樣,一旦說謊,細伢子都會不由自主的囉囉嗦嗦,扯些有的沒的。
白奶奶皺了一下眉,摸了摸右上腹,一天比一天痛了,醫生開的止疼藥,越來越沒有用了,開的營養餐,她也老是噁心,吃不下。
其實,她早就知道,她這病一定不是腸胃發炎,也不只是長了個小小的瘤子,要是這麼簡單,細伢子何苦要騙她,多半,是治不了,捱日子的大病。
白小忍拎著個熱水壺出了門,卻不去接水,倒在走廊裡悠悠的晃盪。
白小忍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打著吊針的是病人,端著尿壺的是家屬,拿著吊瓶急匆匆走的,是護士,小小的醫院紛呈了世間百相。
鼻子裡的消毒水味兒很濃,很深,卻再深不過世態炎涼。
白奶奶住院,很燒錢,白家沒有親人,鄰里也不親熱,白小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