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我讓你說話了麼?!”
小姑娘一噎,繼而想到這位膠西王翁主一貫如此,便又默默地忍了下去。
膠西王翁主繼而又冷笑道:“好哇好哇,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聯起手來針對我。你們,你。”她指指雲瑤,又指指那位小姑娘,一個一個地指過去,冷笑道,“不愧是代國那種鬼地方里養出來的,一個個都針對我。我就說嘛,像代國這種鳥不拉屎雞不下蛋十室九空田裡長野草的鬼地方,就該割讓給匈奴,讓你們禍害匈奴人去,省得跑過來禍害我,哼。”
她揉揉自己的胳膊,繼續抱怨道:“打打打,打個什麼勁兒呀打,打得連膠西國都不得安寧,我父王都來信罵我了。我長那麼大,父王還從未罵過我呢,你們……都是你們這些人……”
嗤啦——
長劍劃破營帳的布帷,劍鋒泛著微微的寒芒,像是下一刻便會劃破她的咽喉。
膠西王翁主嚇了一跳,抬眼望去,看見衛青一臉怒容地站在帳外,旁邊還有三兩個暴跳如雷的軍士,忍不住出言道:“怎麼,難道我說錯了麼?代國那種鬼地方留著還有什麼用處?還不如全都送給了匈奴人呢。還有衛將軍你,生性暴虐,手裡染的血不知凡幾……”
“葊翁主!”帳外軍士暴怒道,“要是衛將軍生性暴虐,你焉能活過今日?漢軍中皆知衛將軍寬仁懷柔——”
“寬仁懷柔?”膠西王翁主一指衛青,眼裡隱隱有些恐懼之意:“他哪裡稱得上是寬仁懷柔。他非但殺了那樣多的匈奴人,還帶人直搗龍城,那裡是匈奴人祀神祭天的聖城啊,難道就不怕遭到天神譴責麼。衛青你,你從來就不害怕麼!”
衛青握著冰涼的長劍,一字字道:“凡有天譴之事,青不懼一死。”
——凡有天譴之事,青不懼一死。
周圍一霎間靜了下來,淡淡的夕陽餘輝透過布帷的破口,照在了營帳裡。那些暴躁的軍士們一個個都安靜下來,呆滯住了,連自己剛剛要做什麼都不記得。天邊大片大片的雲霞翻卷著,一縷一縷地撕扯開來,在夕陽的餘暉裡,殘紅如血。
一片靜寂無言,唯有衛青低低的聲音迴盪在營裡:
“青身為車騎將軍,自當負有守土之責。凡雁門、代、雲中、上谷四郡,皆因地處大漠以南,匈奴連年南下侵擾,青自當奮力而擊之,阻匈奴於漢境之外。若匈奴人的天神因此震怒,降罪於青,青自當一力承擔之,不懼折壽,亦不懼一死。
陛下出兵匈奴,正是要保大漢北境安寧,因此‘割代郡與匈奴’之言,還請翁主莫要再提。”
衛青言罷,便還劍入鞘,轉身離去了。
周圍的軍士們三三兩兩地回過神來,瞪著那位膠西王翁主,找了兩根繩子過來,揚言要將她縛了殺掉。膠西王翁主驚恐地叫了起來:“你你……你們別過來,我是翁主,你們不能這樣做!”
這句話倒真像是奏效了,軍士們都站在了營帳外面,面面相覷。
膠西王翁主鬆了口氣:“我就說嘛,你們不要輕舉妄……劉榣你做什麼?!”
雲瑤舉著手裡的繩索,淡淡地瞥她一眼道:“我也是翁主。”
她三兩下將膠西王翁主捆縛起來,不顧膠西王翁主連聲驚叫,連嘴也給牢牢堵了起來。
膠西王翁主唔唔地還要再鬧,忽然被那位小姑娘一巴掌扇過去,消停了。
小姑娘紅著眼睛,冷冷說道:“我的父母兄長,都是死在匈奴人手裡的。”隨後便走出營帳,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剛剛膠西王翁主頤指氣使,她還認定是翁主刁蠻任性,勉勉強強忍了下來;但後來膠西王翁主的那一席話,卻是直直戳在了她的心口上。
雲瑤走到她身後,柔聲安撫道:“莫哭。”
小姑娘抽抽噎噎道:“我、我不哭。”她揉揉眼睛,又跑回到營帳裡,狠狠地瞪了膠西王翁主一眼。雲瑤怔了片刻,亦起身來到膠西王翁主身邊坐著。剛剛膠西王翁主那一場鬧騰,半個漢營都被驚動了,現在她最好也留在營裡待著,直到順利被送回代國為止。
等到夜間,外面忽然來了兩個軍士,說是讓代國翁主到營裡去一趟。
雲瑤有些意外,又望了被牢牢縛住的膠西王翁主一眼,拿不準自己該不該去。
那位小姑娘手裡捏著繩子結兒,道:“翁主放心隨哥哥們去罷,有我看著葊翁主呢。”
雲瑤點點頭,低聲道:“勞煩你了。”便隨那兩位軍士出去了。
那兩位軍士帶著她左拐右拐,穿過層層疊疊的營帳,直到中軍帳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