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這會兒只剩下出氣,就快看不到進氣了。
三人一條狗,兩個重傷,兩個死裡逃生狼狽不堪,回到家我爹剛好起床,看到這幅樣子他差點嚇得跳腳。查文斌也不客氣,放下葉秋就說道:“叔,趕緊燒水,幫我準備燒一鍋水,然後去找樟樹葉、蒲公英和魚腥草來,還有最好準備一隻大公雞。”
我爹一邊披著衣服一邊拔起自己的布鞋跟,我從未見過他是什麼時候如此配合,連連點頭道:“好,鍋在那邊哈。”
我們浙西北農村有一種土灶是用來洗澡的,這玩意在別的地方還真很少見。就是修一間房子,裡面搭一個大號的灶頭,灶頭上面架著一個最大號的鐵鍋,這鍋有多大,我想如果用來煮飯的話,我們全村人基本上是夠吃上一頓了。鍋裡放水,灶頭裡直接用柴火加熱,鐵鍋的溫度會讓水溫迅速升高,用這玩意洗澡的好處就是蒸,而且水溫不容易冷卻,尤其適合冬天。感冒的時候水裡加一點薑片,泡上半個小時出一身大汗回頭睡一覺,早上起來準就沒事了。當然了,膽子小的人或許不敢下去,尤其是諸如袁小白這樣的城裡人,第一次看見這玩意聽說是洗澡的,她立刻就嚇得跑遠了,這還不得把人給煮熟了啊。
我把鍋灶裡的火燒的旺旺的,查文斌只交代我把葉秋放在水裡泡著就行,一會兒再把我爹找來的東西都倒進去,他則一溜煙的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媽看見呆呆的時候整個人都哭的不行了,哇啦哇啦的給我當頭呵斥,當她看到鍋裡還有一個面色烏黑的男人時當即就閉嘴了。呆呆被她送去了醫院,沒錯,就是給人醫治的醫院,我們當地有個赤腳醫生開了個村辦衛生所,這人以前就是獸醫,膽子賊大,啥活都敢接,後來轉行就做了醫生。
大約一個鐘頭以後,查文斌才氣喘吁吁的趕回來,葉秋泡在鍋裡緊鎖著眉頭,嘴唇烏得就跟吃了墨汁似得,我一個勁在那祈禱:“兄弟,你可不能就這麼掛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呢。”
查文斌去了哪裡呢?他回了一趟他自己家背了一個箱子過來,一到我這兒雜七雜八的瓶瓶罐罐就往地上倒,還有好多本線裝書。他就坐在鍋沿上一邊翻書一邊從那些瓶子裡翻找,找著一樣就往葉秋的嘴裡塞一樣。
不過,這場面要是拋開葉秋中毒昏迷不說,的確是挺滑稽的,那鍋裡躺著一個*的男人,水面上漂著各種綠色的樹葉和樹根,還有其他雜七雜八查文斌從瓶子裡往鍋裡倒,那傢伙就跟散調料沒二樣啊。若是外來人瞅見了,一準以為這兩人是在熬人肉湯呢,還是整個的清燉!
就這樣,一鍋水應是燒的還剩下半鍋的時候,葉秋才被我們撈了出來,這種鐵鍋澡一定得我這樣經常用的人才能使,不然一不小心火候沒掌握好就真把鍋裡的人給煮熟咯,你得不停的用手去試探水溫。
葉秋出鍋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的事兒了,高家的人聽說我們回來了,七七八八來了十幾個都想問個究竟,我和查文斌索性閉嘴,這事兒都還沒搞定呢,你們那個就一死透了的屍體急什麼急。
這會兒葉秋的臉色比之前要好得多,查文斌又把那隻蘆花大公雞給倒著提在手裡,一手抓著雞爪,一手捏著雞嘴。用兩根手指的力讓那公雞的喙部張開,不一會兒,那公雞的嘴裡就開始有粘液流出,我們說那叫雞的口水,過去農村裡被蜈蚣咬了都用這個方子。先用小刀劃開傷口把毒血擠出來,再塗上這種粘液。葉秋的毒早在出那該死的洞口時就已經擠過了,所以查文斌只需要把粘液塗上就行。
做完這些,接下來就是一刀割開那隻公雞的咽喉,放出的雞血用碗接好,碗裡事先放著一點鹽用來殺菌。熱騰騰的雞血在第一時間被灌進了葉秋的嘴裡,我只見他連續咳嗽了好幾下,咳出來的也是血,不過顏色卻要比剛才灌進去的雞血黑了不少。
一直到這兒,查文斌這才替葉秋蓋好被子又到門口長舒一口氣,我知道,葉秋這雞血打下去估計是沒事兒了,咱該去把那死屍給人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