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愕然,隨即大笑。看來昨天楚軍雖然戰勝了,損失也不少,前鋒營一定損失殆盡,又沒有其他人可派,所以項羽只好親自上陣了。
來得好,正好將他斬殺在陣前,以顯軍威,王離豪氣頓生。
“擊鼓,迎武。”
“咚,咚 咚”十幾個精赤著上身的壯漢揮動了粗壯的胳膊,奮力敲響了巨大的戰鼓,如悶雷一般的鼓聲從一個個士卒頭上掠過,如詣詣不絕的河水滾滾向前,撲向血跡斑斑的鉅鹿城,撲向楚軍的方陣。
“第一陣,出擊!”
翻滾的旌旗將王離的命令傳到第一方陣,第一方陣中,戰鼓突然炸響,萬名秦軍戰士跺足大呼:“風!風!風!”
隨著激起的呼聲,一陣箭雨騰空而起,接著又是一陣,緊跟著又是一陣。三篷箭雨前後相差不過兩息,最後一陣箭剛剛騰空,最前後的長箭已經呼嘯著扎入楚軍的陣地。
楚軍無聲無息,中軍傳來的低沉鼓聲緩慢而有節奏,所有在秦軍射程範圍內的楚軍將士都舉起了盾牌,依然如英布所佈的竟陣,一面接一面的盾牌連成一面巨大的盾,護衛著下面的江東子弟兵。
項羽頂盔貫甲,站在陣中,傾聽著頭頂上如同暴雨擊在屋頂發出的輕響。聽著這如炒豆一般的聲音,他忽然想起在吳縣的時候,每到多雨季節,他就經常和季父他們幾個坐在廊下,聽著頭頂的雨打青瓦的響聲,暢談著古今的逸事,是何等的快樂。
如今再也沒有那樣的快樂了,季父死了,死於秦軍的偷襲,項梁臨死前不甘的眼神,恍惚在項羽眼前晃動。
項羽沒有舉盾,季布、季心一左一右,在他的頭頂撐起一片巨椿,那是足有一人高的盾牌,普通士卒只能放在地上,靠在身前,而季布、季心卻只用一隻手就能舉起來。項羽左手握著一柄鐵戟,右手握著一柄大劍,一柄寬大得有些不象話的大劍,刃長三尺三,寬五寸,柄長七寸,脊厚七分,黝黑無光,看起來沉重無比,鋒刃也不象普通的歹 那樣寒光逼人,看也不鋒利,反倒有些鈍。項羽提在手裡,渾若無物,重瞳子中的精光穿過盾牌的縫隙,直看向一百步外的秦軍。
一百步外的秦軍,一個個看起來比半兩錢還要千人橫向排開的陣勢,在項羽的眼裡看來,也不過是一條低矮的牆,甚至不需要跳躍,他只要一抬腿就可以輕鬆的邁過。他的眼光,掠過秦軍的頭頂,直看到最遠處王離的指揮車。這麼遠的距離,他看不清王離的面目,甚至看不到王離的身影,高大的指揮車,只不過是秦軍層層疊疊的陣勢上一個凸。
“豎子,今天一定取下你的首級。”項羽冷哼一聲。身後的鼓聲穿透了的頭頂的聲響,清晰的傳入了項羽的耳膜,鼓聲開始急了起來,這是范增告訴他,應該出擊了
“緩步前進!”
“喏。”季布、季心應了一聲,緊跟著項羽的步伐,邁步向前。
八千子弟兵組成的錐形陣如同出鞘的寶劍”慢慢的突出了前軍,龍且、周殷帶著人迅速填補了他們留下來的空間,鑄成了強有力的劍柄。
“弩手退後,戟手進 ”第一個方陣的秦軍校尉拖長了聲音吼道。
秦軍弩手迅速重整隊型,橫向相鄰的兩人迅速重合在一起,讓出足以讓一個人透過的空間,手持劍戟的步卒有序而快速的從這個空間裡越過弩手的陣地,在前面列陣。他們的動作快速而整齊,變陣的鼓聲不過響了十響,變陣已經完成。步卒們左手握盾,右手握緊了手中的劍戟,兩腿前後分開,微微的躬著身子,準備迎接楚軍的第一波撞擊。特別是正對著楚軍錐頭的那三伍士卒,更是屏住了呼吸,他們離楚軍不過百十步,早就看到了站在陣中的項羽。
項羽身材高大,季氏兄弟同樣也是八尺以上的大個子,他們幾個,人站在一起,即使沒有身上的精甲也特別醒目。而項羽身後的那杆戰旗,更是明白無誤的表露了他的身份,斬獲楚軍上將軍項羽的功勞,讓每一個秦軍都為之興奮若狂。按照秦軍軍法,如果他們斬殺了項羽,縱使他們戰死,他們立下的軍功也足以讓家人過上安定富貴的生活,再也不用忍受無窮無盡的勞役。
在正對著項羽方向的幾十個秦軍將士的眼裡,項羽項上的人頭,就是他們無比光明的前程,能夠站在這個位置,是老天對他們以往勇猛作戰的獎賞。
秦軍的箭陣稍息,楚軍沉穩的鼓聲卻突然變得密急起來,密集的琶陣漸漸散開,前鋒營在項羽的帶領下越跑越快,百十步的距離轉眼即到,最前面舉著大盾的步卒扔掉了大盾,雙手握著長戟開始飛奔。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