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現代社會真好,我慶幸。
鍾亮帶我去取鍾仁留給我的遺物——我再三推脫,說我同他非親非故無功不受祿拿人手軟吃人嘴短……但鍾亮眼神陰沉讓我頓時學會沉默。
我們進了鍾仁的家,因為要賣房子,傢俱大都搬出,比我初次去的似乎看起來更加大得空曠。鍾亮讓我在客廳小坐,進屋,然後搬一箱子出來,說,走吧。
箱子是一個二十九寸彩電箱,但我絕不會天真地以為鍾仁真的留給我一臺彩電,於是期期艾艾,問鍾亮:是什麼啊?——心中感嘆,真是世風日下,我做錯了什麼,不久以前,此少年新鮮刮亮笑容如花,一口一個師姐叫我——而現在,臉板得像殭屍,說:椅子。
椅子。
還算他夠紳士,沒讓我一個人搬箱子回家,但一進門就消失,如躲瘟疫。
我嘆氣,終於坐在我舒服沙發上,第一個動作是進廚房開冰箱拿冰淇淋出來吃:真好,還未過保質期。
一邊吃,一邊看那個箱子,我甚至懶得去拆開,那個古怪到讓我逃之夭夭的男人鍾仁,居然送我一把椅子?我寧願他像他侄兒那樣,送我一箱泡麵!
但,椅子?
我突然停住動作,放下我深愛冰淇淋,見鬼一樣看著那個箱子,四四方方,落下沉穩的黑色陰影,透視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