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們這群傢伙跑來我面前說無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別人的過失不是我們做壞事的藉口。我再說一次,馬上放下武器,否則我會開槍!”
尼古拉不語,他抬頭仰天,視線像是要穿透天頂,到達穹蒼的某一點,向那兒的某人提出抗議。復低下頭,神色在瞬間突然冷靜下來,一雙眸子再沒有任何瘋狂的味兒,只有下了決心的平靜。“魔法師”深吸一口氣,手中的短刀倏地落下,垂直插在地上。
銀凌海看到對方放下武器,鬆了口氣。
尼古拉安靜而慢條斯理的道:“那孩子是我的一切,儀式還差最後一步,我不會放棄的,即使……”他頓了頓,口中簡短地發出幾個音節,同時左手從懷中掏出一頭幼貓,幼貓通體黝黑,手腳被牢牢綁著,眼睛及嘴巴皆被針線縫合。
尼古拉一口咬著貓兒的喉頭,幼貓立時從被縫合的嘴巴發出細微的尖嚎,溢位的貓血從他嘴巴處流出。
“你幹什麼?”
下一刻,“魔法師”雙目圓瞪,乾枯的四肢肌肉回覆健壯,他一手丟掉貓兒,殘留的血液從唇邊沿下頜滴下,續道:“即使靈魂被永遠毀滅。”
插在地上的短刀嗡嗡自嗚,啪的一聲自地上彈起,來到尼古拉手中,刃身揚起,“魔法師”口中吐出幾句音節。
教堂的穹頂,四周的尖拱、彩繪玻璃窗及牆壁倏地出現如波浪般的起伏,原來其上早已爬滿了數千只大大小小的鬼面天蛾。它們像是接收到某種訊號般,同時在教堂中環繞飛翔,以尼古拉和五芒星圖案為中心點,瞬間在室內颳起一場由飛蛾形成的龍捲風。
同一時間,尼古拉的身驅慢慢透明起來,整個人像是融化在空氣中。
“什麼?”飛蛾再次伏回牆上,整個大殿回覆安靜,只剩下銀凌海一人,及躺在地上像是熟睡的岱莉雅,剛才的一切彷佛是個夢。
銀凌海擦擦眼睛,肯定自己沒看錯,再環顧四周,教堂內沒有尼古拉的影蹤。
“他……逃走了?”銀凌海心忖,但同時又覺得可能性不大,從尼古拉剛才的話及地上的屍體看來,他執意一定要完成“儀式”。
“對了,”銀凌海忽然想起康薇爾的話:“……人體在吸入後,會刺激腦部中樞神經,除了出現心跳加快,瞳孔擴張等症狀外,更會令人產生幻覺……”
看來尼古拉的“消失”,還有先前的各種幻覺,可能就是因為吸入飛蛾身上的鱗粉,而出現的“特定幻覺”。
倏地,銀凌海感到下腹一涼,緊接著下腹傳來一陣劇痛,血水同時從衣服滲出。
“什麼……啊!”銀凌海慘叫一聲,持槍的手腕爆起血花。劇痛如潮水湧至,令他幾乎連槍也握不緊。
“可惡!”銀凌海慌忙退到牆邊,改以左手持槍,邊掏出手帕按著傷口,邊緊盯著眼前昏暗的教堂內部。從傷口位置及痛楚程度看來,自己右手的大姆指韌帶已被割斷。
是尼古拉在攻擊我?但既看不見對方,又聽不到任何聲音啊!
“啊!”探員再慘號一聲,左臂中刀,手槍立時墜地,接著是大腿,右手,左,左,右,銀凌海如被凌遲的犯人般,傷口逐漸增加,彷徨的警探被逼以背抵牆,勉強左手擋在胸部心臟位置,另一手則護著脖子。
怎麼辦?
血不斷流出,滲到衣服上,令銀凌海渾身一片血紅,有如血人,他半跪於地上,隨著失血愈來愈多,探員的視線開始模糊,陣陣疲憊感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的湧至。
“不行了嗎?我始終救不了岱莉雅嗎?正如我救不了羅塞朵、莫凡、狄安娜及其它被害者一樣,我誰也救不了嗎?”
“是嗎?你就只有這點能耐?”腦中傳來一道沙啞,混合著野獸咆哮般的聲音。
“誰?”
“一旦你決定了,某事或是某人是重要的,是值得你保護的,就絕對不可以放棄……”聲音又變成莫凡的聲音。
對!我不可以放棄,我答應過,我要保護無辜!
那就覺醒吧,孩子。
銀凌海緩緩站起,雙目眼白部分的血絲像是會成長般,愈來愈密,最後一雙眸子都變成暗紅色。兩邊的眉角高高豎起,鼻子皺成一團,低沈的咆哮聲於喉頭間徘徊,上牙齦冒出獠牙,各處被斬傷的傷口以高速癒合著。
這,這是什麼感覺?渾身發燙,彷佛體內流動的血液於瞬間沸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戰鬥的興奮歡呼。
銀凌海腳一挑,掉在地上的槍回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