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至於錄影帶拍攝的時間究竟在探海底墓前或是後,無從考證。

高空飛行讓我有些耳鳴,索性閉起眼睛睡一陣,一直到下飛機,

張起靈都沒有將他的手肘從我臂上移開,酸得狠。

晚間過哨十分草率,一下子便走到機場外面,只見潘子靠在大廳廊柱下抽菸,隨後我們便上了車,

駛往嘉措先生在西?近郊的磚房。

青海在藏地古稱安多,藏區前緣,融合藏、蒙、漢等多種民族共同生活,即使市區以水泥高樓為主,

但藏族特有的二層磚房仍隨處可見,無論新舊大小一律掛滿五彩經幡或潔白哈達,夜裡看來分外濃烈鮮豔。

出了城區是一片草原,遠遠才有一戶人家,草並不長,山脊朦朧的影子如同立體映畫,高原特有的風從窗戶隙縫灌進來,

天似穹廬,月明星稀,可以想見白晝時的光景,必然是一片滲出水般的藍。

接近磚房,數頭碩大的藏狗在鐵欄內朝我們吠叫,房內走出一人,大手一揮狗群立刻停止鼓譟;他身材高壯,面板黝黑,

長期生活在乾冷的氣候,藏人臉上刻畫的盡是生活的風霜,年紀從三十歲到六十歲都有可能;

胡先生見他立刻上前擁抱,來人正是伏藏師嘉措,他領著我們進房,即使已屆深夜,好客的他仍準備了一桌美食款待我們。

酥油茶跟糌粑我們熟悉的狠,此外還有包滿牛肉餡的肉餃“饃饃”,塞著糯米的紅腸白腸,?色鮮豔的生犛牛肉等等,

光是瞪著胖子眼都直了;女主人慇勤地朝我們倒茶,在藏俗裡要一連喝下三碗,才能開飯。

嘉措全名是仁增嘉措,解放前後出生,是胡先生在??山插隊時的老戰友,從軍隊退下後回到西?作些小買賣,

某次大病一場後,竟意外獲得“伏藏”的天賦。

“伏藏”,指的便是“深藏之物”,一是找出深藏之物的能力,另一則為以己身為容器,藏伏了種種神秘的術法及經典;

天授詩人即為一類,他們往往目不識丁,卻在某一天突然能背誦萬言的詩篇,就像上蒼突然將磁碟存進他們腦子裡。

嘉措先生能力是“尋物”,早些時間為牧民找走失的牛羊或親人,現在也為人尋覓良居或占卜吉凶,

倒是有些像風水先生,在當地狠受到敬重,屋子裡擺著的大尺寸液晶電視顯示了生活的富裕。

他的漢語說得非常好,頻頻說著“你們進藏是吉祥天母的旨意”,一邊向我們敬自家釀造的青稞酒;

談及藏人傳說中的狼主,他的表情顯然變得複雜。

解放時嘉措的父親就是村裡打狼隊的頭子,一年唐古喇山大雪,凍死許多野獸,狼群下山攻擊村落,

死了許多人及牲畜,他的父親逃過狼口卻癱了半身,而雪夜裡無聲無息的狼群及雙眼那悠悠的綠光,

也幾乎成為老人一輩子的惡夢。

藏人相信,狼是一種兼具善與惡的動物:善者,狼群哺育後代,合力狩獵繁衍族群,有時替農人解決為患的田鼠野兔;

惡者卻佔了絕大多數的篇幅,它們有紀律的屠戮村莊,捕殺牲畜,對人類造成極大威脅;

狼主便是惡狼魂魄彙集而成的怨靈,在佛教尚未傳入藏區時,狼族歸山神“頓青揚奔”所管,

在苯教信仰中本身就是帶點邪惡色彩的成份,另有一說偏見就更深,狼主其實就是魔國的妖奴“水晶自在山”;

走出藏地,乃至整個世界,多數以農牧漁獵為主的文化圈都將這具靈性的野獸傳的殘暴及狡猾。

可嘉措不那麼認為,即使狼群屠村讓他的父親無法再行走,他卻無法忘記那個血腥的黑夜,出現在暴風雪裡的身影;

那是一頭極大的狼,毛爪須牙俱白,幾乎與雪地一色,唯獨眼睛閃爍著深沉的紅光。

談話中嘉措似乎已將那頭狼視為雪山神靈的化身,惋惜之情溢於言表,不出二十年,藏區的狼被打得精光,

再過二十年,青藏鐵路接通,偏遠的西部地區走入歷史,觀光客湧入聖城拉薩,卻不只為了朝拜。

“那個時候,我感到非常憂傷,這頭偉大的生物預見了一些事情,無聲的哭著。”他喝了一口青稞酒,

“祂說,我族已經走到終點,將成喪家之犬。”

24

“不知怎麼的,我沒有辦法恨它及它的同類,我感受到的傷心,

不只是一頭狼,而是整個山,整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