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向窗外看了看天色——其實他那是裝腔作勢。慢說大雪天看不見月亮,就算有,像他這種看慣了錶盤數碼的主,判斷時間的準確率也不超過百分之三十。“一會兒讓你的人,去碼頭那邊接一下,這是他的畫像……嗯,暗號在背面。”
可是索菲婭接過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背面,上面用大陸通用語寫著“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下面的應答是“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一時間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痴了。
……
……
天地良心,老包這回還沒有點醒誰的意思,更沒打算裝什麼文學青年;只是他學計算機的,對古典詩詞記的本就不多,不錯漏已經是難能可貴了,還輪得到他挑挑揀揀?
至於為什麼讓索菲婭去碼頭區接人,道理很簡單——城門處肯定是過不去的,而老包的也沒牛到載一個成年男人人過海。畢竟利茲大叔的體重,能破兩個赫里斯還要多。
因此大叔要想進城,就只能像小辮兒他們那樣從海里面游進來。只是這兩天氣溫降得厲害,走那條老路,恐怕會多遭不少罪吧。想到這裡,老包不由得為那將要受苦的人默哀了幾秒鐘。
然而他怎麼也想不到,就在他說出讓索菲婭去碼頭接人的同時,他們要接的人,已經提前到了。
之所以會來得這麼快,其實是因為大叔找到了一樣相當特別的交通工具:劍。
哈比的劍!
雖然哈比的“御劍術”,還沒到可以“御劍飛行”的程度(撐死了帶個人在地上撲騰)但拖著兩個人游泳,還是沒什麼問題的,論速度,也未必就比老包那種“魚雷式”遊法慢到哪去。
是以沒幾分鐘,哈比就帶著大叔遊過了正常人怎麼也要游上半個小時的路程,以至於上得岸來時,兩人的身子還沒冷透——只要你仔細瞧,就能看到大叔光裸的脊樑上,那蒸騰的水霧。
大叔匆匆地套上衣服,回頭看到壓根就沒脫過衣服的哈比,一身法師袍全貼在身上,邊角處被夜風吹得“撲拉拉”作響,不由有些擔憂的說:“小子,你不冷嗎?讓你把衣服脫了來著……要不,上我那烤烤火吧!我本地人,家就離這不遠。”
“是嗎?”哈比挺直腰板,做了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那還真是巧了……我也是!”
正文 第七百一十八章 跳海的劍士
其實帕夫家的老房子並不在這附近,而哈比的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傭兵團的駐地裡,儘管他本人,也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傭兵。
——出納官,應該算文職吧?
說起來,高爾特對他還是不錯的:待遇優厚,也從來沒讓他涉及危險;至於他的姐姐艾莉婕,那就更不用說——雖然不可能真的娶她,但好歹,也為她買了房子,並保證她衣食無憂。
那所房子,就在離這不遠的暗巷街。所以哈比才對利茲大叔說,他家就在這附近,畢竟有“家人”在的地方,才叫做家;大橋區的老房,僅僅是個記錄了他童年貧寒與屈辱的破盒子。如此而已,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理由。
是的,家人。這才是世間最最寶貴的東西。別看哈比成天唸叨著“舍劍以外,別無它物”,但那不過是一時的激憤罷了——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你忽然發現整個世界都變得你認識的完全不同:你身邊一個落魄的老魔法師,成了你親生的父親;你最信任的姐姐,其實把你的身世隱瞞了二十多年;而你最愛慕的女人,背後竟然有無數的小秘密,你覺著,你該是個什麼反應?
而哈比,選擇了最自私的那種。
他一方面封閉了自己,讓自己脆弱的心靈不會再受傷害,而另一方面,卻心安理得地、汲取著他渴望已久的父愛,甚至從沒想過任何回報。
於是他遭到了報應——就在他準備敞開心靈接受他那從天而降的父親時,老漢斯,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魔法大師,居然為了救一群不怎麼相干的人,就那麼輕易地,死在了一場漫天的大霧中。
直到現在,哈比都不怎麼相信這個事實,畢竟人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剛剛得到,轉眼間卻又失去;何況是“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那種,這讓我們的年輕人怎能不悔,怎能不恨?
而“悔恨”,恰恰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東西。
好在他還有機會——還有一個親人可以讓他補償。然而就當哈比決定為這世上“僅有”的姐姐做點什麼的時候,他才尷尬的發現,應該自己做的事,居然差不讀都被那手快的便宜姐夫給做完了!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