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燒紙的時候,蘋果上指不定沾了多少灰呢。
汪睿年紀小,卻是跟著爺爺一直泡在果園裡,對地形極熟,他帶著許霜降到了一間簡易的棚屋裡,汪忠德平時用來存放鐮刀、籃筐、水管等工具,屋簷下露天接了一個水龍頭。
許霜降瞪著眼睛,瞧著汪睿熟門熟路地將手探到門口堆放的一捆樹枝下,摸出了一把鑰匙。
“嬸嬸,裡面有凳子。”
許霜降遲疑了一秒,傻乎乎地問道:“睿伢子,這好嗎?”
汪睿顯然不太明白許霜降的意思,他解釋道:“嬸嬸,我們坐在凳上吃蘋果。”
許霜降眨眨眼,順從地接過鑰匙開門,棚屋裡比外面還要悶熱,因為沒有挖窗戶,光線比較昏暗,許霜降才從亮處踏進去,一時看不清。
汪睿比她靈活,吱溜鑽進來,到門內側拖出一個帆布小馬紮,又指了一張長條木凳說道:“嬸嬸,你坐這個。”
許霜降彎腰去拿,直起身時瞧見對面一張桌子的桌肚裡垂落一樣物事,當即條件反射般“啊”一聲叫出來,僵滯一秒後轉身就跑。
她是拎著凳子一起跑的,那老式木凳看起來是自家手工做的,凳面的木板塊又長又狹,每端的兩條凳腿用卯榫連線著。她奔出門時,汪睿大概被她的驚叫嚇得傻在門外,許霜降下意識就把凳子前腿往她這個方向偏,免得撞上汪睿。
棚屋的門本就不寬,凳子這麼一斜,悲慘的事情發生了。
凳子卡住了門,擋住了衝勢正急的許霜降,她被絆倒了,合體撲在側翻的凳子上,儘管最後一刻她已經調整姿勢,用前手肘支撐著地面,使得胸腹儘量抬高,堪堪擦到凳角,但還是自心口往下都有點疼,最慘的是,她從手掌到手肘的整條前臂都疼。
許霜降一時爬不起來,但她更害怕的是身後屋內。她咬著牙坐起,見汪睿拎著小馬紮,扁起嘴就快要哭了,忙忍著疼痛急叫道:“睿伢子,快過來。”
“嬸嬸。”汪睿手一鬆,小馬紮就落到地上,人跑到她面前。
許霜降掙扎著站起,拉上汪睿待要再跑,轉頭之際望屋內瞥了一眼,那物事似乎還在老位置,她訝異地再定睛望一眼,心頭疑惑,緊張地盯牢了再觀察,越看越覺不對,最後她壓低聲音對汪睿說道:“睿伢子,你看裡面桌子那裡,像不像一條蛇?”
她戰戰兢兢的神情影響了汪睿,小孩子立時屏氣凝神,瞅了好一會兒後,悄聲道:“嬸嬸,那是我爺爺的花繩子。”
許霜降不知用什麼詞來形容她此時的心情。她默默地辨認再辨認,最後鼓足勇氣走進了棚屋,終於肯定那的確是彩紋繩。
她驚魂初定,撿起小馬紮,讓汪睿坐好,給他洗了蘋果,讓他啃蘋果壓壓驚,她自己則到水龍頭下衝洗手臂。
棚屋前的這方地經常來回走動,已被走得硬實了,再加上這段時間暑熱乾旱,地面被越發曬得板硬,許霜降剛剛這倒地一摔,將手臂都蹭破了皮,露出紅紅的血印子,被涼水一衝,嗖嗖地生疼。
她坐到那條罪魁禍首的長凳上,舒了一口氣,才放鬆下來休息。(未完待續。)
第191章 地道的味道
許霜降牽著汪睿去找陳池,遠遠地,望見他坐在墳前。
此時太陽快要偏西,他的身影看上去非常孤單。
“吃嗎?”許霜降走過去,把洗淨的蘋果遞到他鼻子下。
陳池抬眸,柔聲微笑道:“你吃吧。”
許霜降望著他通紅的眼眶,只當沒看見,也不再多說,把蘋果收了回來。
陳池忽然把她的手腕抓住,蹙眉問道:“怎麼回事?你摔了?”
汪睿口快,竹筒倒豆子般呱呱說道:“表叔,嬸嬸絆到凳子了,摔了這兒,這兒,還有這兒。”他的小手忙忙地拍了自己的手臂、肚子和膝蓋。
許霜降看得極赧然,汪睿演示的是狗啃泥的姿勢。“我沒事,把一根繩子看成蛇了。”她訕訕解釋著。
陳池的指腹輕輕地順著她的血痕拂兩下,她的手肘四周已經泛出了淤青塊,他的目光再在她身上腿上轉了一圈,鎖緊了眉心:“其他地方摔疼了嗎?”
“沒。”許霜降瞄了瞄四周,不放心地問道,“你說,這裡有沒有蛇?”
“真有也別怕,我會抓。”陳池安慰道,“走吧,傷口要消毒。”他手一撐,站了起來,凝目望向墓碑,將巴在石碑頂沿的兩小片紙灰用手掌細細拂落地上,方轉頭彎腰將汪睿抱起。“睿伢子,我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