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輪椅靠近,那湖綠色油紙傘挪開,他才看清楚那女子的容顏,未施脂粉,素淨淡雅,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長髮僅用一根古老的髮簪別在身後,傾城傾國,詩君崎覺得不能用這樣的詞彙來形容這個女子的容顏,那一刻他只有一個想法那素雅的笑傾倒他的心。
“我是珊瑚,這位便是詩家二公子吧。”那女子的嗓音很是雋永好聽,好似琵琶的調兒。帶著絲絲江南煙雨的韻味。那笑意很淡,好似風過無痕的湖面,只留下嫋嫋餘香縈繞,在古色古香中盈盈走來。
在商場朝堂遊刃有餘的詩家二公子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失了神,半響都沒有答話,當時他不明白那種悸動叫做什麼,直到離了那女子素雅的香氣他才明白,那叫一見傾心,叫攝魂奪魄,那女子身上有種孤寂,高傲清冷,雖然笑著,那笑意卻疏離有禮,那是一座孤城,城中就只有一個叫做珊瑚的女子,她孤身一人佇立在城牆之上,孤身一人漫過風雨,漫過坎坷,淺笑盈盈,不畏不懼,卻孤獨,孤獨到寂寞,便是那種寂寞似攝魂的蠱毒。讓他中了毒,入了蠱,哪怕知曉一旦踏入便再無回頭之路,卻甘願在此掙扎。
仰起頭顱,橙色的酒水打溼了月白色的長裳,整整七日,那女子即便對他安然淡笑,詩君崎卻清楚的知曉她的眼神從未在他身上停留過半刻,彷彿與她來講他不過是陌路之人,她什麼都不問,不問他為何帶她走,不問他要帶她去哪裡,甚至不問他究竟有何目的。若非他將她的輪椅毀去,讓她哪裡也去不了,他深深的知曉那個女子定然不會留下來。她的生命是空的,因為空蕩無枝可依,所以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風似乎大了起來,撩起鬢角的髮絲微微盪漾,落入眼眶裡,帶來陣陣的瘙癢,珊瑚微微探出手撥開額角散落的髮絲,目光從水波粼粼的湖面上微微挪開,即便不是有意,卻依舊落在了涼亭內詩君崎的身上。
除了詩家二少的身份,她對那個男人一無所知,她甚至不知曉他帶她走究竟是何意,每日只是用馬車載著她四處飄蕩,偶爾遇到他認為喜好的美色便停留下來,有時候幾個時辰,有時候一日,他鮮少與她交談,除了吃穿用住,可謂是費盡心思,無論身處何地,總會在黃昏之前找到露宿之地,也會請來靈巧的侍女替伺候她沐浴更衣,哪怕她再是耐心極好,可以鎮定道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也難免會有幾絲按捺不住。
詩家,曾經滄祁最繁華的家族,她未見過詩君崎,可是如此優秀的男人即便不識,關於他的傳聞卻聽的不少,官拜侍郎,生意遍佈天下,身邊無任何紅顏知己,聽聞這樣一個男人只寵愛自己的妹妹,詩豔色,以前的詩君雅,那性子卻是討人喜愛,否則又豈能讓放蕩不羈眼高於頂的凌王甘願棄天下只要美人,可是既是不近美色之人,為何要將自己帶來此處,她自認為她這殘破之身不值得讓詩家二少刮目相看。
詩家並不是凌王要對付之人,她向來與武林中人打交道,倒是對詩家的人與事瞭解不深,只是此刻越是想起,心中竟是升起一股想要得知真相的慾望。目光不經意間全然落在了詩君崎的身上。這是她頭一次真真實實的打量眼前這個男人,俊朗儒雅,風度翩翩,分明該是一身書生商人的文雅之氣,卻偏偏渾身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放蕩與迫人氣勢,那是一種內斂的深藏不露,藏於山,隱與形。他似乎極愛喝酒,每到一處美景,便會曼斯條理的找個視野極佳之地,煮一壺清酒,該是優雅慵懶的品嚐,那喝酒的姿態卻是灑脫而又張揚,與凌王的邪魅優雅完全不一樣。那煮酒乃至是倒酒的姿勢都是極為優雅好看,卻偏偏喝酒時總是一飲而盡。
“餓了麼,想吃什麼?”珊瑚失神的當下,耳畔清冷的男聲低低的響起。
珊瑚一怔,微微抬起頭顱便對上詩君崎淡笑的面容,身上還浸透著一股醉人的酒香,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
“你要帶我去哪裡。”珊瑚沉思了片刻之後淡淡的開口,她自認為沒有詩君崎那般好的耐性。
“庭院中的花草固然美好,總比的上大自然的精敲細打,得天獨厚,此時正處春末夏初,正是生命盎然之時,何不放下心中一切顧及投身於大自然,感受生命的美好與肆意灑脫。”詩君崎也不急著答話,只是將目光落在更深遠的山巒之處,耳畔小橋流水,目光所及盡是綠意盎然,這女子便是將自己關在孤城中太久,久到忘了萬物都是有靈性有生命的。
珊瑚身軀微微繃緊,袖中的小手微微緊握,她是極愛這湖光山色,只是因為腿腳的緣故,她早已忘卻這風光的靈性與自然,一種被人看穿的慌亂深深的揪住她的心神,她不喜歡這種為人所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