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著像是盼著出事,杜愛同摸不透李承乾所想,謹慎的道:“未出什麼事,就是隔三差五有些小麻煩。”
“什麼麻煩?是有人生事?”
“不是不是,開工至今未有來生事的,是和走貨的商人有些爭端,不少人總是嚷嚷著給他們的貨少給別人的貨多,覺得不公,所以…”
杜愛同本想具體的說說,但看李承乾漫不經心的樣子,又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同時,心中又淌過暖流。
這暖流從何而來,自然是因為信任了,不管是之前的常樂馬場,還是之後的清風樓,或是現在的香皂作坊,李承乾一概不插手過問,甚至連賬目都懶得查,他將生意百分百的交付,這便是天大的信任。
“殿下,有什麼問題嗎?”
李承乾沒有回答,他只是暗暗想著,為什麼?為什麼還沒有動靜,就真能坐得住,就真甘心看他日進斗金?
還是說,這只是狂風暴雨來臨前的寧靜,憋大招總是要蓄力的。
李承乾看向遠處山脈,不放心的囑咐兩句小心後離去,杜愛同明白要他提防的是誰,他也做了不少的準備。
如,他現在已不回長安,日夜就住在作坊之中,還又多買了些奴隸,皆都如蕭八他們一樣,是身強力壯的好手。
再如,他將作坊分成了幾個獨立的院子,每個院子各負責一道工序,工人吃喝拉撒都在院中解決,門口有護衛日夜不停的把手,誰要是胡亂走動,被抓住了可不輕饒。
總之,規矩很多,防備很森嚴,比之皇宮也不遑多讓,裡面的工人都言之是在坐牢,抱怨者不少,但因待遇優厚,倒也都只是嘴上嘟囔兩句。
回到作坊,杜愛同在門外遇到一人,這人身材挺拔高大,長的著實魁梧,頭髮是棕色,還如草般彎曲著,那鼻子更是立挺,像用刀削過一般,是個標標準準的西域人。
他叫唐安,大唐的唐,長安的安,一個西域人有漢名,不是稀奇事,當下的大唐,當下的漢家,對於周邊番族有巨大的吸引力。
這唐安,也算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香皂剛剛開賣,他就敏銳的發覺了其中商機,立馬找上門來。
就是最便宜的香皂,從長安拉到西域去,也能翻個好幾倍,唐安組織了數個商隊,賺的盆滿缽滿,他在東城已置辦下了宅子,算是成了半個大唐人。
長安比之西域自是要富庶,在這盛華帝都,只要有足夠的錢,便能過上神仙般的日子。
唐安的生活現在算是不錯了,但他並不滿足,他想要過更好的生活,所以,心中另起了一個打算,想以西域為跳板,將香皂賣到更遠的波斯和阿拉伯還有羅馬去。
這些地方的人,身上的味道比他們西域人還要重,唐安跟羅馬人打過交道,那股味道隔著半里地都聞得到,又臭又腥,跟從旱廁裡鑽出來的一樣。
不過,他們的口袋倒是香的很,滿滿的金幣隔著一里地都能聽到哐當聲,香皂的價錢翻個幾十倍他們也能買得起。
而且,神秘東方的所產,很受這些人的追捧,一件絲綢衣到了羅馬或者阿拉伯,能賣到金衣的價格。
雖然路途遙遠,風險係數很高,但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唐安是個十分善於冒險的人,眼下唯一問題,就是他得到的貨物量不多。
作坊採取配額制, 根據貨商的能力背景等等因素來分配貨物,這也是控制他們的一種手段。
大大小小的管事唐安都尋過,縱使他好話連篇好禮不斷,卻也始終沒法更進一步。
眼下看到杜愛同,唐安知曉,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位背景通天的蕭掌櫃可很少露面。
“蕭掌櫃……”
聽到呼喚,杜愛同回首一看,然後接著往裡頭去,唐安想湊上來,卻被護衛攔住。
情急之下,唐安高聲喊道:“蕭掌櫃,我有驚天秘聞所告。”
跟在杜愛同身後,繞過小片竹圃,進後院屋中坐下,唐安有些忐忑不安。
“唐兄,你所言驚天秘聞,是何事?”
腦門霎時滲出汗來。
秘聞~
哪有什麼驚天秘聞,不過情急之下的一時胡喊罷了。
唐安萬般後悔,他知唐人重信,最討厭的就是胡咧咧不著調之人,現在要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怕是要將這位蕭掌櫃給得罪下,再別說多要點貨,不被踢出局都要燒高香了。
越想越是難安,腦門上的汗如瀑布流下,杜愛同一眼就看出不對來,他沉下臉道:“你莫不是在誆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