頜下短鬚根根豎起,激動之下,茶水撒了一懷,房夫人好心來擦,卻被一把開啟。
“房國公,這是家父所留,乃佐言之證。”乞丐從懷中,掏出兩封書信,很乾淨,信封上一塵不染,與他的寒酸斑駁,形成鮮明對比。
房玄齡抬起手,卻不見邁步,像是被點了穴,房二一把奪過,塞到老爹手中。
猛地一抖,房玄齡長吸一口氣,臉上湧出掙扎之色來。
“衛國公班師回朝後,蓋州刺史害怕事情敗露,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小人家父以及至親十餘口...”
說到這,乞丐哭的越發厲害,他又跪下,不斷叩首,“求國公,為小人做主,為魂喪高句麗的十萬王師,做主。”
房二聽得義憤填膺,胸中升起熊熊大火,“天殺的東西。”
說著,又將乞丐拽起,喊道:“爹,宮門還沒下鑰呢,我和你一起進宮。”
房玄齡瞪了一眼,煩躁道:“閉嘴。”
“爹...”
“出去!”
房二氣不順的哼唧兩聲。
房玄齡坐下,遲疑一二,這才緩緩將信封開啟。
第一封,寫的都是這些年,蓋州刺史所幹的髒事。
第二封才是重頭戲,長安來了一個不知名的人,然後蓋州刺史便讓自己的兒子,透過富商劉富貴,聯絡上了高句麗大傅泉蓋蘇文,暗中設計,致使李靖功敗垂成。
前些時候,倒是流傳過這般訊息,沒曾想竟是真的。
這刺史,當該千刀萬剮, 萬劫不復!
房玄齡緊攥著紙張。
“國公,那刺史,還給家父安了個通賊的汙名,家父對大唐忠心耿耿,您...您要主持公道啊。”
房玄齡糾結一二,起身將這人扶起,言道:“我且先安排你住下,你所說的,事關重大,需要細細查探...”
“國公,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要是有一句汙衊之言,甘願天打五雷轟。”
“你且放心,只要查明是真的,我定會通稟陛下,對這等數典忘祖之輩,當嚴懲不貸。”
說罷,將管家叫進來,“你帶他去城外莊子,要好生照料著。”
“諾。”
房玄齡轉過頭,再道:“你千萬不要亂跑,靜心等著,觀你說話有理,當也是讀過書的人,這等事,箇中定牽扯不小,長安魚龍混雜,老夫不多言,你也該明白兇險二字。”
“國公放心,小人清楚,家父既然囑咐來尋您,那小人便一概都聽您的。”
乞丐跟著管家走了。
房玄齡坐回去,長長一聲嘆。
“你覺得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房夫人持懷疑態度,“一個刺史,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做這種事吧,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房玄齡又是幾聲嘆,一副不願多說之色。
房夫人又道:“現在進宮嗎?”
聞言,房玄齡顯的越發煩悶,這信交與不交,都是件麻煩事。
蓋州刺史,是受到了長安的指使,這背後指使之人是誰,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就是不用腦子,光用腳指頭,房玄齡都能猜得到。
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還有人,這裡頭的門門道道,雜亂的很呢,能把天都給捅破。
東宮現在,看著是風大雨急,可那房梁,只憑李泰是掀不了的,當年沒有立他,看著是因長孫無忌等人阻攔,可實際上,皇帝要真想立,誰能攔得住。
現在捅上去,可就結下了死仇,萬一安然無恙,以後他這一家老小,怕是難善其身。
再說,只憑一封信,一個人,用處也實在有限,那刺史只要不傻,就是打死了也絕對不會承認,除非,將泉蓋蘇文捉住,來個當面對質。
可如果裝作不知,萬一哪天走漏風聲,讓皇帝誤以為他有包庇之嫌,這也是不利的很。
房玄齡越想越是頭疼,看他糾結不定的樣子,房夫人露出心疼之情。
正在此時,門子來報,“阿郎,廢太子來了。”
房玄齡眉頭緊蹙,不免亂想起來,莫不成,是遭設計了?
\"就說我不在。\"
“阿郎,廢太子說,是奉了陛下之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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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裡,李承乾呷口茶,四下打量著,記憶中,似還是第一次來房家。
陳設佈置,不說是簡陋,但以房玄齡的身份,實有些簡便寒酸了。
“殿下。”房玄齡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