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殺,查起來最是簡單,這兇手往往不是親朋就是好友,因為只有熟悉之人,才有機會往食物中下毒。 到了常仁坊,李承乾進被害者家中一看,院中沒有打鬥的痕跡,房中也無翻箱倒櫃的跡象,這更是可以肯定,兇手的目的就是為了洩憤。 再跟左鄰右舍一打聽,又獲得了一個重要線索,案發當日有個女人來過被害者家中。 常仁坊緊挨著昭國坊,從常仁坊中出來,李承乾和趙玉幾人分道揚鑣。 他一人步行向著程良駿家中去,趙玉和手下幾人則去追查被害者的親朋好友,重點是那些近幾月和他曾有過節的女人。 說來,這還是第一次來程良駿的家,最近這兩日,程良駿都沒去昭陵,李承乾讓他和楊三刀一起,暗中盯著崔家的動靜。 李承乾是怕一旦大理寺開始查了,那麼崔家肯定會對遭崔志玉所害的那些苦主下手。 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或者恐嚇,只要讓這些人不敢亂說不敢胡說,那麼崔志玉就可安然無恙。 讓程良駿和楊三刀盯著,正是為了防備這一點,如果崔家真敢這麼做,剛好抓個現行,看他崔志玉還能怎麼脫罪,不得不說,李承乾行事,是真的謹慎又細微。 此時,已是酉時五刻,距離宵禁還有半個多時辰,李承乾敲了兩下門,裡頭沒什麼回應,程良駿應是還沒有回來,李承乾索性就在門前坐下。 他一身白衣華服,也算比較吸睛,正是歸家的時候,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少,從他跟前經過時,許多人都會下意識側目打量上一眼。 “殿下。” 突的一聲叫喚,程良駿快跑過來。 聽到這樣的稱呼,剎那間,世界就跟按下了暫停鍵似的,行人們的腳步同時一頓,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李承乾。 隨後,暫停鍵解除,一些人加快腳步,低著頭匆匆離去,一些人則是三步一回頭,不斷的看向這邊。 李承乾苦笑一聲。 這一嗓子過後,在昭國坊這一畝三分地,程良駿不知是要吸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了,以後誰來他這可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些了。 哎,忠誠是忠誠,愚笨也不愚笨,唯獨就是少了幾分機靈。 這也是該怪原主,怎麼從小就不好好培養呢,應該讓多看看書的,怎麼能一味只知道練武呢,一點也不知德智體美權衡發展。 李承乾搖搖頭。 程良駿過來,“殿下,您怎麼來了?” 說著,左右看看,又問道:“您一個人來的?” 李承乾頷首,“進去說。” 兩人一同進院。 李承乾坐在院中石桌前,程良駿進屋端著茶水出來。 一邊倒著茶,他又問道:“殿下,出什麼事了嗎?” 李承乾將張如風的事粗略的講了講。 程良駿氣憤道:“這死老頭,自個犯了事,竟敢拉殿下擋罪,趕明,我非把他後山那個破屋子給燒了。” 李承乾擺擺手,“此事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算是壞事,要不是張如風來了這麼一出,我還不知道張亮暗中盯著我呢。” “這老狗,真該死!” 李承乾知道,程良駿這罵的是張亮。 “崔家怎麼樣?”李承乾將杯子放下,問道:“大理寺有動靜嗎?” 程良駿搖搖頭,“那崔志玉還是成天都不出來,崔家的人也沒什麼異常,殿下,大理寺是不是畏懼崔家聲名,所以不敢查。” 李承乾眼眸流轉。 只怕不是不敢查,而是不讓查啊。 目光望向北邊,拔地而起的太極宮,高高在上直聳雲霄,如是天宮般俯瞰人間。 貴族終究是貴族,賤民終究是賤民。 公道,很重要。 團結,更重要。 李承乾暗自搖搖頭。 第二日,程良駿一大早又去了崔家蹲著,李承乾就在他家中等著,晌午的時候,趙玉過來了一趟。 摸人底細,這也是百騎最擅長的,一夜加上半天的功夫,被害那人家的社會關係就被查了個清清楚楚。 憑藉後世翻閱無數卷宗所養成的直覺,李承乾敲定了兩個最有嫌疑之人,令趙玉抓緊查清這二人在兇案發生前的行蹤。 到了第二日,兩日之期的最後一天,趙玉抓著一箇中年婦人來到李承乾面前。 這婦人,是被害那戶人家的叔母,剛開始還想矇混過關,可經李承乾一番嚇唬,終究是心裡有鬼,連忙竹筒倒豆子般,將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隨即,李承乾押著她來到刑部。 今日,張亮仍舊是躲著,露面嗯還是那個郎中。 “她就是真兇,放人吧。” 看著跪在地上嚇得臉色蒼白,正不斷髮抖的婦人,郎中心中不禁起疑。 一個婦人,心腸能這麼歹毒,能有這麼大膽子,最重要的是,短短兩日就真能抓到兇手,別不是隨意尋個替死鬼吧。 郎中將李承乾請到廳堂,讓他靜等片刻,然後就去審問那婦人。 他盤問的很仔細,如殺人動機,怎麼下的毒,毒又是從哪來的,各種細枝末節的東西都不放過,企圖發覺出一些矛盾之處來。 但婦人所交代的,沒有什麼漏洞,合乎情理,合乎邏輯,郎中最後不得不承認,這惡婦就是兇手,李承乾的確做到了,他在兩日之內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