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著。
~~~~~~~
皇城,大明宮。
李承乾盤腿坐著,手中拿著一卷書,正靜靜的看著,程良駿悄悄站在一旁。
跟前支著個火爐,爐子上燒著水,白白的蒸汽從銅壺嘴冒出,只聽得裡頭咕咚咕咚冒起了泡,見的水開了,程良駿將壺提起,往空下的茶杯中,稍倒了些沸水。
本有些褶皺的茶葉再次舒展,隨之便有香氣撲入鼻尖,李承乾拿起杯子輕抿一口。
,!
這時,一個太監從外頭進來。
“殿下。”
李承乾仍舊看著書,頭抬也不抬的問道:“都散了嗎?”
“散了。”
“今日議的怎麼樣?”
“還是和前兩日般,一直吵個不停,今日還更厲害些,連房大人和長孫大人最後都吵了起來。”
李承乾輕笑一聲,“所以是鬧了個不歡而散?”
太監點點頭。
李承乾將書放下,抬首見他臉頰通紅,隨之親自給倒了杯熱茶,程良駿遞來。
太監惶恐道:“多謝殿下。”說著,也不管燙不燙,將茶水一飲而盡。
李承乾笑著道:“我跟你打聽件事”
“殿下請言。”
“你可知道,宮裡有個姓武的才人?”
太監小心問道:“殿下說的武才人是?宮裡頭才人不少,姓武者有數十,不知殿下說的是哪個?”
“武媚,應國公武士彠的女兒。”
太監想想,回道,“殿下,她現在不在宮中。”
李承乾眉頭微蹙,“那在何處?”
“當下在何處奴婢也不知,只知道去年被選中戴發修行,替陛下祈福的人中,就有這個武才人。”
李承乾點點頭,甩來幾枚大錢,吩咐道:“你去幫我打聽打聽,看看她當下在何處。”
太監笑嘻嘻的應下。
尚書省,政事堂。
長孫無忌與房玄齡齊肩坐在正中,馬周與褚遂良分坐左右,六部九卿列在下席,斜角里還坐著一人,是秘書省監上官儀,他代表皇帝列席聆聽。
改制的事情,商議已有多日,或者說,是吵了已有多日,該說的不該說的,好話壞話都已說過,已經沒什麼好說的,或者說,是沒什麼好吵得了。
眾人各自坐在位置上,有端著茶盞發呆的,有低著頭胡亂沉思的。
堂中鴉雀無聲。
須臾。
長孫無忌餘光一掃,開口打破沉默:“玄齡,陛下令我等共議科舉改制,今已過了十餘日,就這般耗下去也不是事。”
“當下臨近年尾,各部司的雜事本就不少,咱們日日在此吵鬧半晌,科舉的事議論不出個結果來,一應正事也都耽擱下了不少,我看,不能再這般下去了,今日無論如何,都該要有個結論了。”
房玄齡反問道:“左僕射的意思是?”
“不妨就直接些,誰贊成誰反對,將心中所想皆寫出來,你我拿去面呈陛下,就交由陛下來決斷吧,我等都是臣子,不管陛下如何思慮,咱們遵旨意辦事就是了。”
李世民坐在兩儀殿,把這事推給他們來商議,目的就是想穩坐釣魚臺。
現在長孫無忌卻又想把皮球給踢回去,讓皇帝去左右為難,他置身事外毫不牽連。
房玄齡顧慮,如此恐會惹得皇帝不快。
但是,轉念又一想,這是長孫無忌提出的主意,皇帝就是不爽就是氣惱,那怪罪的也是他,對自己又沒什麼影響,這般一琢磨,於是默不作聲的點點頭。
隨後,便有書吏拿來紙筆。
當他人流暢的揮灑筆墨時,民部代理尚書柳奭,卻是一臉的難色,遲遲不見動筆。
柳奭現在非常的糾結,按照情理,他應該反對改制,這不僅因為柳奭也是望族出身,還有著要顧忌長孫無忌的考量。
但是,柳奭又十分的清楚,皇帝是想改一改規矩的。
如果在這事上與皇帝相向而行,恐怕頭頂上的這頂臨時帽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轉為正式的。
柳奭低著頭,在這寒冬臘月,竟是出了滿頭的汗,不知不覺間,眾人都已快寫完,唯獨他還是沒寫幾個字。
長孫無忌掃了一眼,淡淡道:“柳尚書,你還寫不寫了?”
柳奭眉頭蹙起,小心翼翼向上瞄了一眼,臉色隨之一陣變幻,最終,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用力揮起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