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學會不再看任何新聞和任何社會類報紙,她有時候會抬頭看著天空,她會忍不住在想,楚衍此刻不知道會不會也跟她一樣望著同一片天空,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二月初,她謝絕了沈千尋等人要來看望她的好意,她對每個人說著類似的話,她說:“我很好,勿念。”
中旬她送走了蘇安。登機前,兩人擁抱告別,蘇安叮囑白素別忘了右手復健,有希望畢竟是一件好事。
蘇安看著白墨,眼眸溫暖:“等你父親回來了,歡迎你們去蕭家做客,我有一個兒子叫雲蕭,跟你一樣,都對槍械設計很著迷。”說著笑了笑,看向白素:“他們兩個都是你的學生,說起來也不知道誰更優秀一些。”
白素淡淡的笑:“蕭比墨墨優秀。”
“我倒覺得小丫頭是個鬼才。”蘇安摸了摸白墨的頭,白墨輕輕的笑,但眼睛卻有些紅紅的,她跟蘇安擁抱告別:“阿姨再見。”
“再見。”蘇安站起身,看著白素,聲音柔和:“素素,我要走了,只要你需要,我隨時都在。”
白素笑容潮潤:“不說謝謝了,你能在最糟糕的時候給予我希望,我心裡溢滿了感動。”
“要幸福。”白素最後說道。
“你也是。”
那天,她和白墨抬頭看著飛機劃過高空,她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的女兒:“回家了。”
白墨攥緊她的手,宛如鸚鵡學舌一般,“回家。”
慕少卿和喬梁坐在臺階上聊天,遠遠看到她,抬手揮了揮。
她牽著白墨的手,站在他們面前,開口問道:“楚衍找到了嗎?”
“還在繼續找。”喬梁不敢說“沒有找到”四個字,以免刺激到白素。
慕少卿站起來說:“會找到的。”
“我知道。”她話語始終淡淡的,透著執拗。
執拗下隱藏了什麼,他們不敢深想。
他們都需要在死衚衕裡心懷希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在此刻都抵不過一個楚衍。
三月末的時候,楚修文主持國會會議時,忽然心臟病發作,被緊急送往醫院,病情一度垂危。
喬梁說楚修文病情來的太急,需要動次大手術,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就算挺過去,至少一年半載不適合再超負荷工作。
回應喬梁的是沉默。
慕少卿來素園找她:“總統府這幾天挺亂的,阿衍現如今沒訊息,楚修文又病倒了,政壇只怕會變成一盤散沙。”
回應慕少卿的依然是沉默。
後來,陳惠來了,她跪在白素面前,她說楚修文身體早就不對勁了,但他不敢倒下去,總統府需要有人坐鎮,政壇經不起折騰了。
白素伸出手掌,看著陽光下的影子,任由風吹過指尖,她對很多事情都喪失了熱情,唯一能點燃她心中燎原大火的那個人,徐澤和易笙正在尋找
今年春天太冷,一直到三月末,她才意識到春天竟從她手指間悄無聲息的溜走了。
素園裡的花都開了,前兩天她去梔子園,發現竟有梔子花趕在三月末綻放枝頭。往年這個時候,他如果在,他會抱著她,讓她自己動手去摘梔子花。如今,她一個人,梔子花又開的太高,她夠不著。
素園裡的人都知道,很多時候白素喜歡坐在花園裡的鞦韆架上,就那麼呆呆的坐著,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麻木。不管國民因為總統缺席如何恐慌,她始終都不為所動,似乎一切都跟她無關。
原本,就跟她無關。
她望著素園門口,如果沒有白夜交替,她或許會一直坐下去。
四月中旬的一個深夜裡,有電~話劃響沉寂的夜,是徐澤打來的,他說:“找到顧維了。”
是顧維,不是楚衍。不過沒關係,找到顧維也是很好的。
那天晚上,S國首都夜深的時候,開始下雨,越下越大。白素覺得,這雨下的有些莫名其妙。
慕少卿看她的時候,她的眼睛有些潮潤。
他握著她的手才發現她手指很涼,沒有鬆手,反而越握越緊,他說:“別自己嚇自己,見到顧維之後再說。”
顧維居住在瑞士鄉下一幢鄉村別墅裡,此番前去的人比較多,白素、白毅、溫昭、慕少卿、喬梁、邵凱。路況不太好,因為前一日這裡下了很大的雨,所以他們趕過去的時候,幾乎顛簸了一路。
他們在車內被顛的東倒西歪,車身上到處都是泥。
車窗上黏附了很多泥巴,包括前車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