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被她的一句話震攝得身體僵硬,幾近無法動彈。
有那麼一刻,他以為她什麼都知道,可就在下一秒,像是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她的身子搖晃了幾下,突然就在他面前軟了下去。
他及時的接住她,輕飄飄的身體,燙得驚人。她發燒了。
連夜打電話請來顧家的家庭醫生診斷,39度高燒,醫生打了針,開了藥,最後掛了瓶水,臨走時似乎讓他的表情震驚到,難以置信地又回頭看了眼,帶著古怪的表情離去了。
他渾然未覺,甚至都沒讓醫生替他處理一下手背上的傷口。針劑裡含有安眠藥和鎮定劑成分,她這回是真的消停了,不吵不鬧,很乖很安靜的睡著了。
但睡得並不安穩,面色蒼白,冷汗涔涔,輾轉不定,像是陷入了極可怕的夢魘,口中還時不時飛快地冒出幾句低低的喃語。他聽不清,就俯身湊過去,半晌,緩緩坐正身體,長長吁了口氣。
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三分釋然三分慶幸三分心疼還有一分……迷憫。
她說的是,“爸媽,我錯了…你們別殺我的孩子… 我知道錯了……”不斷重複,最後,緊閉的雙眸輕輕顫抖的睫毛下,有晶瑩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流出來,收都收不住,每一滴都像重重砸在他心上。
他坐在床邊,將她柔若無骨的纖細雙手放到掌心處,然後收拳,包緊。
也不知是為了溫暖她,還是溫暖自己。
就這麼守了她一整個夜晚。
簡直就像瘋了。從記憶中抽離出來,思維開始清晰,他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自嘲笑笑。不得不承認,那時他看著她哭得那樣悽慘,除卻不捨心疼與憐惜,在內心陰暗的角落裡,竟有隱隱的快意和開心在緩慢滋長。
他想,她是真的一無所有了,沒有戀人,沒有親人,沒有孩子,她只有他了。她終於成了他的了。
這樣,很好。
所以她對她的父母,即使沒有了恨,也應仍是怨憤著的,最起碼她不會將她喜愛的孩子白白送到他們手上。
…現在她既然有了這種違背常理的念頭,那定是有更反常的緣由。
比如說……
瞳孔一緊,有種預感在腦海中飛掠而過,像是想起了什麼,他騰地從辦公椅上立起身,在辦公桌尋到一直閒置著的手機,在看到數條來自同一人的未接來電顯示後,他的面色微變,修長的手指將手機握緊,他沉冷晦暗,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撩心 第二卷 落花有意 chapter20
一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
期間,李騰飛屏退了飯廳裡的所有僕人,一下子偌大的空間裡,唯有李氏夫婦,李漣漪和歐琳,有那麼一會兒,飯廳寂靜得足以令人窒息。
李漣漪沉默了許久,她在想,應該怎麼說,才能把想說的事情說明白,把她不願意說的藏得嚴嚴實實不露痕跡。
坐在她身旁的歐琳敏感的嗅到空氣裡中瀰漫著的不尋常的氣息,機靈烏黑的眼睛骨碌碌地瞅向在場幾個大人,正巧撞上李家的大家長氣場強大的視線,慌忙低下頭去,手忙腳亂的拿起筷子吃飯,這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
李漣漪瞧著好笑,但也大致知道這個心智遠遠超過實際年齡的小傢伙心裡在想什麼,不禁怔忪了會兒。被所有人拋下,失去了一切的滋味,她也曾嘗過,所以等再次獲得關愛時,為了不重蹈覆轍,就會不由自主地學會察言觀色,一言一行都謹慎小心,不敢犯錯,生怕被人討厭。
同病相憐啊。唯一的不同是,一個已是必須學會獨立承擔的成年人,一個是不諳世事沒有自理能力的孩子。
伸出手憐惜地摸摸歐琳的小腦袋,她抬起頭,對李氏夫婦開門見山道,“她是我從非洲帶回來的孩子,叫歐琳,我希望你們能收養她。”
說到這裡,她略作停頓,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們的反應。
李騰飛正以研判深思的眼神投注在歐琳身上,若有所思卻並未流露出意外的神情,彷彿早已料到她想要說的話。
宋輕蝶略顯病態的面容自始至終都是柔和寧雅的,聽言亦看向歐琳,小傢伙正埋頭苦吃,偶爾清澈純淨的眼神會偷偷地抬一下,卻不敢直視過來。她看著,慢慢的眼中漾起了似是懷念似是溫柔的水波,輕輕笑了笑,她語氣慈緩的開口道,“這孩子生得真好。”
沒有探出他們倆的真意,但看樣子似也並沒有反對,也對,其實見著她無緣無故地帶著個孩子回來,任憑是誰也能多少地猜出幾分,偏偏她的這對父母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