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衝他們樂。工友們也樂,一樂就露出黃漬漬的牙齒。
石頭覺得他們太可愛了,太純樸了,像去逝的父親。一年前,父親石廣德也是外出打工,可是老闆就是不給工錢。石廣德想回家可是連路費都沒有了。他就賣血,賣夠了路費。等到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寒冬臘月天了,而他卻還穿著單衣,回到家就一病不起,不久就死了。死的時候他的肚子脹脹的,請了個醫生給紮了一針,從肛門排出一股氣。
石頭越想越難過。以前,他一直想上大學,他也認為知識是能夠改變命運的,可是自從父親死後,他動搖了這種觀念。他對母親說:娘,我不想上學了。母親不同意,打了他一個耳光。他說:娘,家裡這麼困難,我上著也是心不在焉,還不如出去掙點錢。娘說:你忘了你爹怎麼死的嗎?你還想和你爹一樣給人氣死嗎?可他說:那些大老闆有錢人大都是大字不識的文盲,現在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一輛奧迪轎車向工地駛來,緩緩地停在了石頭的身後。石頭暗暗地瞟了一眼,不一會兒從車上下來了一位大腹便便西裝革履的老闆。那老闆戴著一副玳瑁眼睛,五短身材,走起路來蹣跚艱難。
石頭一看,咕噥說:“快成碌碡了。”
那老闆把眼鏡往上託了託,然後注視著眼前這棟大樓,時不時地搖搖頭。
也許是窮人和富人之間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排斥。石頭就是看他不順眼。他鏟了一鍬水泥,向幾位工友示意了一下,幾個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的表示支援,有的則擺手提醒他不要惹事。可是現在石頭已經抑制不住那種急迫的心情了。他總是這樣,一旦某件事情在心裡醞釀好了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急於實施。
那個老闆根本不會想到有人暗算他。在這幫農民工的面前,他表現地非常的得意,甚至是一種盛氣凌人的傲慢。他對他們不屑一顧,而對眼前的這棟能給他帶豐厚利潤的大樓卻特別地關注。他從包裡拿出手機向某個老闆反映工程的質量問題。
石頭聽著就不順耳,什麼牛總,什麼劉總。他撥拉撥拉耳朵,故意作出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石頭忍不住了,他決定要下手。他彎下腰又攪拌了一下水泥,然後用力握了握鐵鍬把,又仔細測量了測量他和那個老闆的距離,之後鏟了半鍬水泥從頭頂輕鬆的扔了過去。
他如願以償。
就聽後面一聲驚叫。他成功了。
那攤水泥不偏不倚地蓋在那老闆的頭上。頓時,那老闆一身的狼藉。
“誰?!是誰幹的?!沒長眼睛呀!”那老闆一邊抖動身上的水泥,一邊罵道。他摘下眼鏡擦了擦又戴上,此時他已經能看清楚不遠處的一些工人。他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並迅速從那些工人的表情中判斷了出來誰是這起事件的製造者。
“我知道是你們乾的。”他很肯定地說。
石頭擺出副不知所以地表情說:“你說什麼?我們乾的?”
那老闆仔細瞧了瞧石頭,說:“少給我裝蒜了,就是你乾的!”
“是誰?”石頭故意問道。
“是你。”那老闆再次肯定地回答。
“哦?你就這麼肯定?”石頭仰著臉兒問。
“哼!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
沒等他說完,石頭已接過話茬,“我管你是誰,你就是美國總統也跟我們沒有關係!少在我們面前端架子,我們不吃這套!”
“一幫農民,沒有教養的東西!”那老闆指著石頭他們罵道。
話一出口,可惹惱了這幫人。他們不約而同地圍攏來,像是一群起義的角鬥士圍攻殘暴的奴隸主。
石頭上去就揪住了他的衣領:“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那老闆還不識時務,“我說你們是一幫沒有教養的農民!”
“啪——”的一個耳光,石頭生得孔武有力,這一巴掌下去打得那老闆眼冒金星,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那老闆真沒想到有人敢對他動手,真是活膩了。
“你敢打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那老闆捂著臉站起來氣急敗壞地說。
“誰讓你罵俺們農民!這一巴掌讓你長長記性,以後不要瞧不起農民。農民是你的衣食父母,知道不?忘恩負義的東西!”石頭罵道。
那老闆從地上爬起來,說,“小子,走著瞧!”
石頭心裡更氣不順了,又拽住了他,“怎麼著?不服是不是?”
王電在塔吊上剛抽完了一支菸,就看到下面一幫人都圍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