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自然一聽便即分辨得出。”
方伐柯不服氣地說道:“身在外,乃是心之承載;心在內,乃是身之內蘊。身如海納之容器,心如玄虛之壺藏;一實一虛,一真一幻,哥哥避實就虛,化真為幻,可不是君子之道。”
姜灃一怔,正不知如何回答。詰忍笑了,道:“姜居士莫聽他胡說,你還不知他的性兒?就是愛跟人狡辯,說些似通非通、艱澀求險的道理,不必跟他計較,他卻又是君子麼?呵呵,再莫打岔了,還是往下說吧。”一直沉默無語的夏掌軒也說道:“不錯,你接著說吧。”方伐柯本來正要反駁,聽見夏掌軒說話,便忍住不說了。
姜灃一笑,道:“我聽了那聲音後,頓時就按捺不住了,卻也不便中道攔棺,便跟隨眾人進了‘穎園’中,裝作要祭奠靈牌,只想……只想……”
方伐柯哈哈大笑:“原來姜老三是想剖棺棄屍,取櫝還珠啊,哈哈,哈哈。”
元畏鯨卻點點頭,認真地說道:“這個法子好是好,不過卻太有傷陰德了。”
姜灃嘆道:“為了不教美質埋沒湮滅於黃土,為了良琴能響絕感染於人世,說不得,也只好如此了。以後為那殷家死者立塊長生牌坊就是了。”
元畏鯨正色道:“哥哥說的是!”
眾皆莞爾,方伐柯更是笑得直不起身子,夏掌軒也忍俊不禁,搖頭嘆道:“真是一對痴人,一對痴人。”
眾人笑了一會兒,都收斂形態,坐正了聽姜灃繼續說道。
“捱到了中午,”姜灃講述道,“眾人都被主人請去西華廳用飯,我中途藉故遁去,取了斧頭鏟子等物來到靈堂,看看四下裡竟然無人,正是行動的好時機……”
話未說完,方伐柯又在一邊冷笑道:“古人說:竊書者不為偷。那麼,竊棺者卻又為何?良琴也好,棺木也好,不出分文,不問主家,伸手便取,那便是賊!我也是賊,不過我雖然偷盜千戶萬家,但每次有借有還,賞玩幾日便原封不動地送回去,還附信指正主人收藏的真偽。從沒落得偷人棺木這般下作。”
元畏鯨勃然大怒,喝道:“老六!你說什麼呢!你這是跟兄長說話麼?!”
方伐柯臉也寒了,道:“老七!你這是也跟兄長說話麼?”
兩人都是拍案而起,劍拔弓張,便要翻臉。夏掌軒沉聲道:“都坐下!坐下!這成何體統?!坐下!”兩人這才悻悻地坐了,卻還是彼此怒目相對,氣憤難平。
姜灃卻神色黯然,嘆息道:“伐柯說的是,盜人棺木確是下作,可是一時衝動,就再難壓抑得住了。唉,我一生浸淫音律,奉琴為性命,祭時間精血以事琴,熱戀成狂,那是入了魔道了。天有神靈,自會報應走火入魔的人的。”
眾人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姜灃的話意,已經猜想到隨後發生何事,當下默然,誰也不說一句話。姜灃接著道:“我的手剛剛碰到了那棺木邊緣時,忽然覺得手指尖一麻……”他指了指酒碗中的兀自扭來扭去的金蠶,苦笑道:“便看見這傢伙從棺木中出現,緊緊釘在手指頭上了。”
夏掌軒問道:“你說這蠶是從棺木中出現的?”
“不錯。”姜灃冥然出神,半晌說道:“就像夜色降臨、昏燈一盞的時候,影子無聲息地脫離身體一樣;就像它本來就和棺木一體,忽然出現,如同睡得沉了,夢便會跳出來一般。那場景真是可怖!”姜灃說完,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目光中滿是恐懼之色。
夏掌軒看看元畏鯨,後者點了點頭,夏掌軒沉吟著說道:“冷血金蠶素來生活於閩南,物有其性,如大雁冬南夏北,秋蟲晝匿夜鳴,決不會無緣故地改變習性。那蠶寄生棺木之中,在京都出現,其中必有古怪,可是……可是一時卻也想不明白。”
詰忍點點頭,道:“夏先生所言如我想的一般模樣。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忽然間,一股陰寒的冷風吹開厚厚的棉布簾,吹進艙中,燈光一陣亂晃,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此事怪異絕倫,聳人聽聞,又情知姜灃決計不會打誑,但終究是難以置信。
過了良久,方伐柯忽然對姜灃說道:“哥哥,適才我言語不周,可冒犯你了,還請你恕罪。”
姜灃恍如驚醒,連忙說道:“伐柯適才教訓的是,哥哥一時衝動,自責還來不及,哪裡還敢怪罪。”
方伐柯點點頭,卻也不置可否,抬頭望著船篷出神,好像入定一般。詰忍不禁奇怪,皺皺眉問道:“又怎麼了?”
方伐柯卻不理會,足足發愣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緩緩說道:“我這裡有件東西,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