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出個衙內來,當真一點兒不稀奇。可難不成這就是讀過書的武將和尋常官宦人家的不同?兩位主子雖然疼愛小主子,可並不嬌慣,在這兒當了三年多的差,奶孃幾乎日日都見夫人教導兒子,便是老爺回來了,也不過是多個人罷了,雖從未見著打罵,可要求著實比一般學裡的先生都嚴厲。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小主子年紀雖小,可已經識得許多字,會背許多詩詞,偶爾還能頭頭是道的說出許多典故來,十分講道理。更別提基本的禮儀,連逢年過節宮裡出來的太監、嬤嬤都挑不出錯來。
奶孃每每思及都十分驚異,越發覺出主人家的不同來,在幹好本分的同時,偶爾還琢磨:想來小主子日後也有大出息,若能想辦法求個恩典,將自己的孫子接進來,哪怕跟在身邊跑個腿兒呢,也算是造化了……
不過隨著小主子漸漸長大,又有了一位二少爺,瞧這長的也是十分得人意的樣兒,跟奶媽有相似想法的人不知凡幾,競爭竟是激烈的很。可瞧著老爺太太這會兒一點兒口風都沒露出來,誰也不敢先自作聰明的觸黴頭,只是暗中越發收斂自己,對的子孫也要求嚴格了,希望來日能被選上。
牧清寒伸手摸了摸桌邊長子的腦袋,笑道:“這兩年的事情漸漸的都做完了,我竟清閒的很,也不大好往軍營裡去,只閒的慌。明年他就要正式啟蒙啦,我不如重新下場,也好與他做個表率。”
毛毛抽空從飯碗裡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小倉鼠一般飛快的將嘴巴里的飯粒嚼盡嚥下去,一本正經的問:“父親,何事?”
牧清寒笑了笑,沒說自己只是看著毛茸茸的,想摸了,便伸手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道:“莫要挑食。”
“兒子沒挑食,”毛毛忙替自己辯解道:“要一口飯,一口肉,一口菜,而是才剛吃了菜,要吃了這口飯,再吃了這塊肉,才好吃菜。”
瞧著這小胖臉兒上嚴肅認真的模樣,牧清寒和杜瑕都笑了。
小小年紀,做事確這般有條理,著實不易。
牧清寒點點頭,又替他舀了一點魚湯:“好是為父錯怪你啦,喝口湯,別噎著。”
毛毛又認認真真的想了一回,這才乖乖喝湯。
偏偏那頭的小子瞧見了,又唔理哇啦的亂叫開來,含糊不清的嚷著:“爹,湯!哥哥,湯!”
杜瑕捂著嘴直笑,道:“你兒子嫌你偏心呢,快也與他一碗。”
在邊關呆了幾年的牧清寒到格外喜歡這種小麻煩,當即也擺了一隻小湯碗在次子面前。只不過他到底還吃不了許多,沒得禍害了,只是輕輕的舀了一個碗底兒糊弄過去。
木木這傻小子哪裡知道這其中門道?只一味傻笑,毛毛看的也樂個不住。
牧榑,榑,神樹,日出之所,可見牧清寒對這小子得期望之高。
看著長子這般聰慧懂事的模樣,再瞧瞧次子也那般聰慧活潑,牧清寒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越發覺得自己該給他們好好做個表率。
剛做上太尉的那段時間,他又是幫將士們爭取權益,又是重新招募士兵、整肅軍容的,當真是忙的腳打後腦勺,一點閒的功夫都沒有,覺都不夠睡,自然興不起什麼重新考科舉的念頭。
可眼下手頭的事情都忙完了,他位高權重,利於禁軍之顛,卻反而不好輕易往禁軍裡去,就算不怕上頭忌諱,也不好叫下面的高階軍官以為自己越俎代庖,抓著權利不放。
如此一來,他能幹的事兒還真是少之又少,不過幾個月就覺得閒的發慌。
太尉大人要重新下場考科舉的訊息傳開之後,幾位極有可能在明年的考試中成為主考官或是評卷老師的官員都覺得壓力倍增,心裡發苦。
您已經做了這麼大的官兒啦,身上還有爵位,兒子都兩個,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不好嗎?幹什麼非跟自己過不去,要吃恁大的苦呢!
且不說到時候監考老師面對一個比自己大出好幾品去的當朝權臣,能不能做到心靜如水,後頭那些閱卷老師更是苦不堪言。萬一認出你老人家的字兒來,要是您的文章做得好,順利成章的過了也就罷了,萬一做的不好,到底叫人家給過還是不給過呢?
別說什麼認不出來的話,字如其人,一堆的文生裡邊兒冷不丁出來一個上過戰場的武將,那鋪滿整張卷子的殺伐之氣……若是認不出來才是瞎子呢!
願意上進是好事,他們家又不是考不起,讀不起,杜瑕自然是支援的,想日後父子三人一塊兒讀書,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都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最基本的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