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常有湯湯水水的,車內便有固定的銅架子,夏日上頭擱置冰盆,冰盆裡頭可以放杜瑕琢磨出來的冷飲。冬季上頭便放一個火盆,吃食置於火盆之上,有湯的可以小火持續翻滾,吃的時候也是最佳口味;沒湯汁的也可以保溫,不怕冷了。
今兒的麻辣香鍋裡頭便有濃濃的骨湯底子加了各色花椒、辣椒並蔥薑蒜等做的鍋底,這會兒也都咕嘟嘟冒泡;魚丸湯也是小波翻滾,一個個圓滾滾的丸子在湯汁中滴流躍動,濃濃的香氣幾乎將這個車廂都充滿了。
到唐府的時候,唐芽和唐洌爺兒倆正淨手,準備吃飯,聽說杜家又來人送東西了,唐洌先就笑了:“卻又是我們有口福了,也不知這回嫂子做了什麼好吃的,快叫他們進來。”
來人進來後先麻利的行了禮,又把杜瑕的原話複述一遍,然後照例接了賞錢,這便離去了。
等他走後,唐洌才對父親笑道:“嫂子果然心細如髮。”
郭遊畢竟是魏黨中人,便是杜文自己不在意,訊息傳了出去,未必沒有人多心。倒不如她先跟唐芽通了氣兒人,也省的有心人藉機發揮,搞得他們內部猜忌,傷了感情。
唐芽笑笑,也不說話,只自己心中有數便罷,當即舉勺,舀了一顆魚丸來吃。
因來人已經特意叮囑說魚丸中有汁水,他吃的也格外當心,不過終究因為是頭一回,依舊有部分湯汁飛濺出來,打溼了他的鬍鬚。
唐洌見狀哈哈大笑,頗覺有趣,自己卻一時忘形,一口吞了,崩了滿口滾燙的汁水,燙的哇哇亂叫,卻又忍不住吐出來,急的臉紅脖子粗。
老小孩兒老小孩兒,唐芽在外雖然威勢深重,無人敢造次,可也恰恰因為絕大部分人都對他過於敬重,敬而遠之,他才格外喜歡小輩這種不帶功利色彩的孝敬和親近。這一點從他最喜歡的弟子何厲、徒孫杜文、牧清寒,皆是膽大之輩就可見一斑。
外人只想著怕他,敬他,千方百計的討好他,卻甚少有人敢這樣真心相待。在世人眼中,恐怕頭一個敢這麼做的杜瑕頗有些膽大妄為吧。
瞅見最疼愛的幼子的窘態,唐芽心情頗佳的哼了聲,又舀了一勺依舊燙口的魚湯,果覺鮮美異常,又因那丸子吃來甚是有趣,便滿意的點點頭,竟叫了小廝進來,指著那盆湯道:“去跟杜家回話,說魚丸湯甚好,若得空,明兒也要這個。”
接到話後,杜瑕也忍不住笑了,又給了來傳話的小廝一個荷包,這才打發他去了。
自己只是一時興起,對方也毫不見外的接著要,也算是這幾年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吧,不然若是見外,哪裡有人會這樣說呢?
當晚,杜文和郭遊兩人都喝得爛醉如泥,何葭久等丈夫不回,派人過去找的時候,發現二人都已經癱在桌下。
她也是知道郭遊身份立場的,也有些頭大,還是先找杜瑕商議,看是留人在此住一宿還是直接送回家。
得知杜瑕已經告知唐芽之後,何葭才鬆了口氣,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既如此,我就叫人打掃客房了。”
杜瑕點點頭,道:“也得打發人去跟那頭夫人說一聲才是。”
年前郭遊就成親了,夫人是一位師叔的侄女,亦是堅定的魏黨。
次日,唐魏兩黨新生代力量的杜文和郭遊徹夜長談並宿醉,第二日直接從一家裡出來上朝的事情就傳遍了,許多人對此議論紛紛,其中不乏惡意猜測者。
竟還有人嫉妒杜文年少得勢,跑去唐芽跟前旁敲側擊的打小報告,誰知唐閣老只是淡淡的嗯了聲,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卻叫那些別有用意的人不知所措了。
洪清也得了信兒,親眼見唐芽並未發作,甚至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才放了心,不過私底下還是忍不住對杜文道:“你也忒大膽了些,如今是個什麼情況,怕不是魏黨那些人生吃了你我才解恨,曠之雖然是你我舊友,可也該忌諱著些。”
政鬥之中,最怕立場不堅定,歸屬曖昧,眼下唐芽已然佔據絕對上風,雙方越發水火不容,雖然杜文和郭遊都分別透過師承、聯姻等方式明確身份,可若往來過密,難免兩頭不討好。
眼下杜文依舊有些頭痛,聞言不禁道:“並沒什麼,師公也非會胡亂猜測之人,再者我妹子一早就通了信兒,師兄莫要緊張。”
見他這般,洪清也只好嘆氣,又看他似乎十分難受,不禁難掩擔憂的問:“你們沒打起來吧?”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杜文竟有些跳腳了,就聽他中氣十足的說道:“師兄也忒小瞧我,那是在我家,再者,若是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