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牧清寒也是這幾年才回開封,一年也不過出城三五回,且幾乎不過夜,這些老僕人都十分想念,見後頭一個噓寒問暖,無比熱情。
他們還都是頭一回見杜瑕,卻因很懂規矩,並不胡亂打量,只等著牧清寒親自介紹過了,才由打頭那名老者帶頭跪下請安,笑道:“見過二奶奶。”
這個稱呼……真不怪杜瑕一下子就想起來後世看過的一本經典小說中的經典代表人物!
雖然主僕有別,可那老者瞧著比杜河還老一些,且牧清寒對他的態度也十分客氣隨和,更帶點非同一般的親暱,杜瑕就猜到此人身份必定不是等閒下人,也不敢怠慢,忙從馬背上躍下,三步並兩步上前攙扶,口中笑道:“老人家好,快別多禮,這豈不是折我的壽?也不是外人,到叫我心中不安。”
就見牧清寒果然也叫那老者起來,又對杜瑕介紹道:“這位老爺子原是我的奶公,你跟我一起叫他周伯就好。”
奶公,在這個時候絕對算身份地位極高的了,有時候跟主子甚至比親爹都親密,當然,這條定律顯然格外適用在牧清寒身上。
杜瑕總算明白了來之前牧清寒說的“一直有自己人守著”是個什麼意思了,奶公啊,絕對算是自己人了。
只是如今牧家也是牧清輝當家了,親弟弟的奶公怎的不在濟南養老,反而在開封郊外紮根?
不過杜瑕又問了幾句,聽他說打從十二、三年就過來了,她前略一琢磨,瞬間明白了。
十二三年前,估計差不多就是自家素未謀面的婆婆去世的時候吧?那會兒牧清寒還只是個孩子,牧清輝也壓力巨大,一應事務都千頭萬緒的,連自家弟弟都不得不送走,想來情勢當真危機的很,若一眾衷心的老僕人依舊留在濟南府,未必能安然無事的挺到現在……
那周伯卻並不拿架子,杜瑕要重新行禮還惶恐的了不得,忙不迭的去扶,口中只一疊聲的喊使不得。
兩邊客氣完,周伯忍不住拉著他們夫妻兩人看了又看,片刻之後便不由得老淚縱橫,顫巍巍道:“真是長大了,如今也成了家,若是夫人還在,能見一眼不知該有多好……”
眾人不免感傷,許久還是周伯自己先回過神來,忙用袖子擦擦臉,賠笑道:“我也是老糊塗了,大喜的日子卻又來煞風景,快進來快進來,到家嘍,到家嘍!”
這莊子就建在山上,面積極闊,隨山勢起伏坐落了許多建築,可比之前杜瑕見過的宅子都來得狂放的多。
眾人先從山腳下沿著一條約莫兩丈寬的青石板路走了會兒,然後才算真正進門,但見兩側綠樹成蔭,花開遍地,不時有蜂蝶鳥兒起起降降,倒是很有靈氣。
又走了約莫一盞茶十分,周伯笑呵呵的指著山腰中一塊闢出來,周遭圍著好一圈粗壯柵欄的平地道:“二爺喜好武藝,早在前些年聽聞二爺中了武舉,小老兒就自作主張的把那一處閒置地皮開了馬場,地面都夯實了,閒時若不愛出莊子,在這裡也可鬆快一二。”
說完又看向杜瑕,眼神中滿是慈愛,道:“瞧著二奶奶也是能文能武的,倒真是一對了,這兩年馬球極勝,莊子上也有球杆並幾顆好球,奶奶若想耍也使得。”
馬場倒罷了,並不算稀罕,難得這老人家竟還主動幫他們準備了馬球用具!
天知道杜瑕正想學呢!
不等杜瑕開口,早知她心思的牧清寒就先笑了,說:“恁老正想到我們心裡去了,她比我還愛玩呢,也有幾個閒不住的兄嫂,前兒還說起這個來,這回我越發勸不得了。”
大家都笑了,周伯連連點頭,搓著手喜道:“好啊,好啊,愛動彈好啊,多動動身子骨強健,日後生的小公子也好呢!”
杜瑕有些無言,心道這話題跨度未免忒大了些,不是剛才還說騎馬的事兒麼,怎麼眨眼功夫您老就能扯到生崽兒上頭去?當真是我大華夏千百年來亙古不變的長者關懷……
因這山上土質不錯,草木頗多,自然也少不了瓜果蔬菜和飛禽小獸,一應安排住在這裡的也有近半是獵戶,每年產出不僅能夠供應自家吃用,還常有盈餘,或是送人或是直接賣了換錢,都很好。
騎馬走了一路也著實乏了,杜瑕等人先回去休息一回,巳時剛過,也就是約莫後世十一點多的時候就有丫頭過來問要不要這會兒送飯。
牧清寒問了杜瑕的意思,點頭叫人預備著,兩人又重新梳洗過,等出來時外頭已經擺的差不多了。
杜瑕一看,但見滿桌翠綠,一道香油芝麻涼拌菠菜,一盤香菇菜心,一個香椿炒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