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王氏忙不捨道:“左右我長日無事,有著小東西鬧著倒痛快些,你莫多心!再者這寒冬臘月的,山中酷寒,他這樣小小的人過去如何使得?還是開了春再走吧。”
毛毛卻是聽不懂的,只聞到了母親身上熟悉的味道,也就不喊了,又咧開嘴笑,嘻嘻哈哈的往地下懷裡鑽,惹得杜文也去拍他屁股。
王氏又道:“時候也差不多了,該來的客都到了,你也趕緊前頭去吧,莫要失禮。”
杜瑕應了,略檢查一番便往前頭去了,果然見肖易生、何厲幾家俱都到了,就尋常見面不多的師伯宋平也難得賞臉,親自來了,還送了一整套朝廷主編,並不對外發售的律法大全,倒叫眾人笑個不停。
杜瑕也知道他是好意,且這一套書外面千金難求,竟是十分貴重了,便親自接了,又鄭重道謝。
正在這時,王能竟小跑著進來,面上十分欣喜,微微帶著氣喘說道:“唐,唐老來了!”
唐芽?!
眾人大驚,旋即紛紛上前迎接。
果然是唐芽。
到底是頭一個重徒孫,這兩年越發不愛露面的他竟也頗有興致,不僅親自過來,還帶了一套百家衣!
因是好日子,唐芽穿了一件紫紅袍子,十分喜慶,襯的一貫嚴肅的過分的面龐亦平添和藹。他指著那件百家衣道:“老夫並沒有什麼可送的,只好挑了歷年諸多才子學士,厚著麵皮討了件衣裳,圖個好意頭吧。”
唐洌也來了,且他到底年輕,性子也活泛,就在後頭拉著杜文悄聲道:“你也知道父親的,尋常人哪裡敢同他說話?這一回他卻開口就同人要衣裳,又板著臉,黑壓壓的,不知嚇壞了多少人哩!”
杜文險些沒忍住笑出聲。
杜河與王氏十分惶恐,忙上前道謝,又親手接了。
唐芽並不以為意,只叫他們隨意,又打量毛毛幾眼,指著杜文笑道:“頗似慎行,卻也像極了你這個舅舅,倒是你佔便宜了。”
眾人都不想他今日這般隨和,十分喜出望外,都跟著笑了,杜瑕更是很有些受寵若驚的意思。
毛毛並不怕生,今兒家裡突然多了著許多人也沒怎麼著,只睜著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看,時不時發出咿呀之聲,彷彿十分好奇。
唐芽輕笑一聲,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看上去便手感頗佳的軟下巴,笑道:“你父親你舅舅皆是年少成名,你也必然是個青出於藍的。”
誰都願意聽好話,杜瑕當真歡喜非常,忙替兒子道謝,又捏捏兒子的小手,叫他意思一下。。
毛毛只衝唐芽眨巴眨巴眼睛,照例咧嘴咯咯笑了幾聲,又抓起他的手指要往嘴巴里頭送,唬的眾人一陣騷動,卻又不敢上前。
唐芽只覺得那兩片嬰兒牙齦光禿禿、軟乎乎、溼漉漉的,磨在指頭上非但不疼,還有些癢癢的,也覺好笑,等毛毛啃了一口才順勢抽出,笑道:“想啃老夫這把老骨頭,卻還得等些年頭。”
眾人都鬨笑。
杜瑕趕緊叫人遞上乾淨的手巾,心道你這孩子也夠大膽的,普天之下想咬唐芽的恐怕數不勝數,可真敢當眾咬的,恐怕還沒幾個呢……
肖易生也打趣道:“老師便是個喜新厭舊的,這回有了小的出來,我們這些卻又往後去了。”
眾人均大笑出聲,已經嘗試著丟開柺杖的何厲笑著擠兌他道:“快別酸了,原先老師可不最遷就你?你就是最小的,這回你若有臉同個剛滿月的娃娃吃醋,我也算服了你。”
這些人在這裡說話,十分自在,原本正經的家人如牧清輝和商氏夫婦,乃至牧植卻不自覺挪到後頭,這會兒只顧賠笑,卻不敢開口。
他們本就是商籍,便是再如何風光,到了當官的跟前也是天生矮半截。若在平時,他們哪裡有機會這樣近距離接觸這些有資格日日面聖的大老爺們!更別提湊上去說話了。
莫說牧植,便是牧清輝這見慣世面的看的都有些呆了,之前只有肖易生等人在的時候還勉強能大著膽子出來招呼一二,可這會兒唐芽一到,他本能的就被對方身上積年的官威唬住了,竟還不如杜河與王氏這兩個本分人來得自在。
本以為這就夠了,哪知又過了會兒,竟陸續有三皇子、九公主等府上送來賀禮,裡頭竟也有一套百家衣!
杜瑕心裡就有些不自在,面上笑容也險些沒維持住。
且不說百家衣這種東西,要麼是自家,要麼就是正經的師長家裡頭準備,你九公主還沒我大,也非親非故的,準備這個卻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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