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牧家供奉,說句不好聽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不過本分而已!這些日子大公子已經厚賞,如何又當得起老爺您這一拜!”
牧清輝卻唏噓不已,道:“疾風知勁草,我在裡頭這些日子,卻也想通了許多事情。想先生對過去幾個月我牧家商號發生的大小事宜也有所耳聞,拿我錢財的又何止先生一人!可始終不曾動搖本心的又有幾人!且先生做的事救人命的大事,夫人又是我的命,如何當不起?要我說,當得起,大大的當得起!”
在發生樂妓事件之前,牧清輝雖與商氏感情甚好,可也從未說過這般露骨肉麻的話,因此商氏乍一聽了,一顆心都忍不住砰砰亂跳,原本蒼白的面上也跟著泛起幾絲紅暈,瞧著氣色竟好了許多。
馬大夫見牧清輝誠心誠意,也知他是真心為之,若自己只一味推脫,反叫他心中難安,只得受了。可到底有些惶恐,便在牧清輝拜下去到時候側了身子,權當只受半禮。
二人說了幾句,馬大夫又叫牧清輝坐下,也順便與他把脈。
“老爺前兒剛病了,如今尚未痊癒,卻又急著趕路,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馬大夫是個有真本事的,不過略把了一回脈就知道個八九不離十,當即不大讚同的說道。
“妻兒皆在此處,身處水火之中,我又如何安心得下!”牧清輝脫口而出。
馬大夫搖搖頭,嘆了口氣,道:“老爺同夫人伉儷情深,倒也不稀奇,也罷了。”
“馬大夫,”卻是商氏強撐著要坐起來,啞著嗓子,難掩擔憂的問道:“他去那陰森之地走了一遭,可於身子有礙?”
“哪裡能無礙!”馬大夫也不是那等愛藏藏掖掖的,當即直言不諱道:“那開封大牢,老夫雖沒去過,卻也聽過大名,知那等地方是最陰冷潮溼不過的,老爺此番又是隆冬時節被捕,著實有些傷了肺腑根本,須得好生將養。”
牧清輝剛要習慣性的說無妨,卻被商氏攢了全身力氣狠狠擰了一把,只疼的齜牙咧嘴,便又咽了回去。
瞧見夫妻二人小動作的馬大夫忍不住輕笑出聲,搖搖頭,這才挽了袖子寫藥方,又道:“老爺不必逞強,皆因此刻你尚可稱得上身強體健,如今天又暖了,這才不大顯,可等到了陰雨冷天,又上了年紀,少不得四肢痠痛,腰背如冰凍火燒,動彈不得的時候多著呢!”
牧清輝愛逞強不假,卻也知道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當即收斂起來,又垂頭聽訓,立即打發人出去抓藥。
一副藥還未煎完,得到訊息的牧植就回來了,少年剛一進門就忍不住大聲問道:“父親回來了?父親,父親回來了?!”
本以為此生都見不到兒子的牧清輝一聽這個聲音,原本乾涸的眼眶竟再次溼潤。經過生死考驗的他也捨棄了許多從前的毛病,將甚麼父親威嚴拋之腦後,也大步應了出去,略有些聲顫的喊了句:“植兒!”
牧植一見他,兩行熱淚頓時順著面頰滾滾而下,三步並作兩步,撲通一聲跪倒在階前,哭道:“父親,不孝兒牧植給您請安了!”
數月不見,原本白淨的兒子高了,瘦了,也黑了,那雙曾經被天真與活潑充斥的眼眸也被風霜與滄桑所代替,牧清輝只覺得自己有滿腔的話要說,此刻竟一句都說不出來。
父子二人久久對視,卻聽牧清輝終於哽咽笑道:“闔家團圓本是大喜事,莫哭!”
他又問了幼子的訊息。
牧植擦擦眼淚,又哭又笑道:“弟弟還小,我與母親也不敢叫他知道實情,只說父親又出門買賣去了,過幾個月便回。”
因牧清輝本也時常出門,一去沒有三五個月不回,是以小小年紀的孩童早已習慣分離,此番聽了這個解釋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只是像往常一樣,日夜期盼父親早日歸來,殊不知商氏與牧植看了,暗地裡又多流了幾斤的眼淚。
牧清輝聞言點頭,拍了拍長子的肩膀,道:“你做的很對。”
牧植又抹抹眼角,含淚笑道:“如今父親平安歸來,兒子也正好將商號重擔交回。”
說到這裡,他又難掩愧疚道:“可惜兒子無用,不能保全,眼睜睜看著許多鋪面關了,竟是無能為力!”
“錢財不過身外之物,”牧清輝幽幽嘆道:“天下之大,錢財哪裡是掙得完的呢?是咱們的旁人奪也奪不走,便是奪走的,回頭也得乖乖換回來。若不是咱們的,強求也無用,想開些吧。我想也知道前段時日商號面臨的困境,你能支撐不倒,已經殊為難得,為夫老懷大慰,你無需自責。”
聽他這樣講,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