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著沒面子。
朱翊鈞也是氣壞了,無論自己是疾言厲色還是苦口婆心,無論是拍桌子還是倒苦水,老傢伙就像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不鬆口。
最後話說了一籮筐,口水也撒了不少,朱翊鈞終於無奈的想開了,這件事成不了也是預料中的事情,畢竟自己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聖旨早收回一天晚收回一天也無所謂了,就當是給老傢伙面子了。
“行了,你起來吧,朕答應你,下旨追回之前‘三王並封’的旨意便是。”朱翊鈞坐在龍椅上,疲憊的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
“謝皇上隆恩!”王錫爵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還請皇上即刻擬旨。”
“你……”
朱翊鈞本想斥責兩句,無奈早就跟這油鹽不進的老頑固說的累了,反正都答應了,那就擬旨吧。
“你斟酌著草擬一下吧。”朱翊鈞被煩的不輕,今天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這老頭,擬好了旨趕緊回你的內閣辦公去吧。
王錫爵從地上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大概是年紀大了,跪的時間也長了點,只覺一陣頭昏眼花,踉蹌著就要跌倒。要不是許福眼疾手快扶了一下,剛進入花甲之年已滿六十的輔說不得就要摔出個好歹來。
朱翊鈞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來,給了許福一個讚賞的眼神。這王錫爵要是在大殿上摔出個什麼事情來,不說君臣、師生情誼,不瞭解內情的群臣說不定會傳出這老傢伙要死諫呢!自己豈不成了昏君?
“先生,沒事吧?”朱翊鈞關心了一句,看到盡顯老態的王錫爵,他不由得有些唏噓,氣也消了大半。
王錫爵苦笑著搖了搖頭:“謝皇上關心,老臣無事。歲月不饒人啊,轉眼間老臣也邁入花甲之年,已是把老骨頭了。”
“許福,扶著先生過去,幫他研墨。”朱翊鈞本想說讓王錫爵回去休息的,但以他對王錫爵的瞭解,知道在沒有擬定聖旨之前,老傢伙是不會離開的。
許福扶著王錫爵走到龍案下不遠處的一個條案處,熟練的將適量的清水滴入硯面,研好的墨汁推入硯池,反覆研磨起來。
王錫爵恭敬的拿起一張空白的聖旨鋪開,稍一思索,即拿起挑選好的毛筆,沾了點墨汁在聖旨上一揮而就,隨後雙手捧起來吹了吹便交給了許福。
朱翊鈞從許福手中接過王錫爵草擬的聖旨,看了看還是比較滿意的。王錫爵乃是榜眼出身,字型文筆都不消說,內中意思也把幾乎全部責任攔在了他自己身上。
既然沒有問題,朱翊鈞便毫不猶豫的取出玉璽蓋了下去,既然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許福!”
“奴婢在。”
“去禮部宣旨吧。”朱翊鈞倒很乾脆,直接就讓許福去傳旨了。
“謝皇上!”王錫爵又跪了下來。
“行了,行了,不用多禮了,朕可沒有許福的身手,先生還是趕緊起來吧。”朱翊鈞揮了揮手,消遣了王錫爵一下。
王錫爵並沒有起來,而是拱了拱手說道:“皇上,老臣還有一事相求,請皇上恩准。”
朱翊鈞皺了下眉頭:“先生還有何事?”
“皇上如若還體恤老臣的話,求皇上恩准了老臣的致仕請求,老臣必銘感五內。”
“王錫爵,你到底還想怎麼著?朕都已經答應你收回‘三王並封’的旨意了,聖旨都擬了出來,朕也批准了,許福也已經去傳旨了,你還想幹什麼?還有完沒完!”朱翊鈞當即就有點不耐煩了,老傢伙難道去意已決?
王錫爵磕了個頭,苦笑著說道:“皇上,不是老臣不知進退,皇上可明白老臣的苦衷?自老臣昨天草擬了‘三王並封’的聖旨後,臣這個輔便已經被孤立於朝堂之外,還有什麼威信可言?皇上覺得這朝堂上還有老臣的立足之地嗎?老臣如今除了致仕之外,還能怎麼辦?”
朱翊鈞本來還想火,但看到王錫爵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最終還是無力的揮了揮手:“朕不準!你先回去,朕會想辦法讓大臣配合你的。”
“皇上!”王錫爵又磕了個頭,聲音提高了一些:“如果皇上還體諒老臣的話,就請讓皇長子出閣讀書吧!老臣不願意欺瞞皇上,只要皇上能下旨讓皇長子出閣讀書,老臣也許還能在輔的位置上做下去,繼續為皇上分憂解難。”
朱翊鈞一愣,沒想到王錫爵居然說得如此直白。皺了下眉頭,想了想便明白了,只要王錫爵能讓皇長子出閣讀書,那麼便也算是解決了群臣的一個難題,至少很多大臣會轉變對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