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陣狂笑,接著便是一陣狂怒,對左右太監喊道:
“快把將作少府給我叫來1
將作少府是秦時專管宮室的負責官員,聽秦王宣召,慌忙趕來跪下候旨。
“兩天之內將呂不韋買通看守趙姬衛士,為他們傳書帶信的事查明,將有關人員押來見我。”
哼,你呂不韋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想出這麼拙劣的手段來欺騙我,大概你也是窮途末路了。
第二天,將作少府就把受賄為呂不韋傳遞書信的兩個衛士查出,連同贓款,一併押到秦王面前。
秦王下令,將兩名衛士立即斬首,把首級掛在呂不韋府外的旗竿上示眾。
呂不韋自知事已敗露,更是整日惶恐不安。
又過了幾天,秦王下旨,命他及家人遷往西蜀。那西蜀乃流放犯人的地方,呂不韋見自己已完全失去秦王的恩信,知道死期將至,狂笑一陣後又長嘆數聲,便飲鴆自盡而死。
關押趙太后的地方離咸陽不遠,那裡原是一所專供王室休閒的別宮,因長期無人居住,早已荒蕪不堪。待趙太后去的時候,宮內外雜草叢生,野狐遍地。雖然經過一番整治維修,仍掩蓋不住它的破敗與荒涼。趙太后帶著兩個伺候她的老宮女,整日績麻紡線,日子過得夠清苦寂寞的了。
更苦惱的是限制自由,三百兵丁日夜值班,不准她離開居住的小院半步。從聲勢顯赫僕從如雲身為一國之尊的太后,到孤苦伶仃苦守歲月的囚徒,她感到日子很荒唐,但也似乎很有趣。
“太后,”老宮女一時改不過口,對她仍以此相稱,“您就多休息會兒,每天您比我們還做得多,倒叫我們不好意思了。”
“沒事,”趙姬笑著回答道:“我從小就喜歡紡線績麻。紡車一轉,我什麼憂愁都忘記了。”
趙姬還有一個忘憂的辦法是唱歌。她原來是邯鄲城裡有名的歌妓,憑著歌聲踏入呂不韋家門,進而踏進王宮,成了國母太后。可是,要不是成為國母太后,今天又怎麼會成為階下囚徒呢?她也想過,她要是不會唱歌,也就跟其他女人一樣,成為一個養蠶績麻的農婦,帶著兒女過平常日子,無牢獄之苦,無性命之憂。平安倒是平安,然而至死也沒有一件值得激動的事發生。要是這樣,這人生一世又有什麼趣味?
這麼想著,她一點不悔。
這麼想著,她就悲慼地悄聲唱了起來:
子為王兮母為虜,
終日績麻苦,
常與死為伍。
相隔咫尺遠,
當使誰告訴?
就這麼想著,唱著,她的歌聲便多了些憂慮,多了些深沉,多了些難以捉摸的意韻。
自然,這種歌她只有在心中唱,在鼻子裡哼,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