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臉上是同樣悲慟的表情。
宋柔走過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這對失去女兒的父母。
楊桐母親看著眼前的女警察,站起來邊哭邊大聲質問道:“你們警察是幹什麼吃的,都知道了兇手在學校裡了,還不抓起來,等著他害死了我女兒。”
宋柔站著不動,任憑楊母拍打著自己的胸口。
可她不是宋嵐,她身體弱了很多,被楊母打得站不穩,險些跌倒在地。
楊母還在哭:“你們把我女兒還回來!”
顧修然就站在不遠處,他看見了,但他並不插手。
宋柔不說,也不表現出來,但他知道,她一直很愧疚沒能早點抓到兇手。她恨不得有人能狠狠罵她揍她一頓。
他看著她被那對父母指著鼻子罵,又看著她與楊桐的母親抱在一起。
她在哭,可她不敢被市局的同事看見。她的鼻涕和眼淚全抹在楊母的肩膀上了。
因為宋嵐從來不哭,所以宋柔她連眼淚都得偷偷流。
楊桐父母跟著法醫走了。
顧修然自走廊盡頭走過去,他走到垂頭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面前,蹲下,遞給她一張紙巾。
宋柔接過來,擦了把眼淚,將溼了的紙巾團成一個球,隔空扔進了對面的垃圾桶裡。
顧修然坐在宋柔身側:“那不是你的錯。”
他聲音輕緩,帶著安撫的力量:“楊桐和盛巧的死跟你無關,你不用愧疚。該付出代價的兇手。”
宋柔靠在椅背上,微微仰頭,看著走廊上的一盞壁燈,白天裡,那微弱的光線投下來,還不及窗外的陽光明亮。
她低聲:“要是姐姐在,她一定比我做的好。”
他轉頭,看見她耳邊一縷頭髮掉了下來,他伸出手,想幫她往耳朵後面撩一撩,又忍住了。
他說道:“最後那晚,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葉坤,當時的行動也是在趙航的指揮下完成的。趙航可比宋嵐要強。”
“這不是任何人的不錯。警察沒錯,死者沒錯,錯的是兇手。”
宋柔抬眸:“那個人教化陳麥文的人,能抓到他嗎?”
顧修然笑了一下:“當然能。一個人就算再聰明,只要犯了法就有落網的一天。”
宋柔轉頭看著顧修然,兩人中間只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著他。
他的面板很好,幾乎看不到毛孔。眼睛比少年時期要成熟,更深也更靜了。
“你為什麼要去學犯罪心理學?”
顧修然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將半開的窗戶開啟,陽光傾瀉進來,照亮了灰色的地板,也照亮了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他轉身,靠在窗邊,微微偏著頭,看著她說道:“在犯罪心理這門學科裡,你會看到很多喪心病狂。但這個世界是兩面的,有反面就有正面,有黑暗就有光明,有邪惡就有正義。你看到多少黑暗,就會接觸到多少光明和希望。黑暗是短暫的,而希望是永恆的。”
正如窗外,正下午的驕陽,所到之處,皆是光亮。
可這個答案太抽象。它是建立在永恆不滅的精神上的,沒有現實血肉的支撐,聽起來就很理想主義,不是那麼有誠意。
他微微笑了一下,將答案補充完整:“更是因為,我想活著啊。因為了解所有可能的罪惡,才知道如何更好地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他終於還是沒忍住:“宋柔,我想活著走到你面前。”
他眼神含著笑,可那笑容又很深,一時讓她分不清楚,她剛才看到的,從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苦澀,究竟是不是真的。
宋柔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顧修然面前,她對上他的眼睛;“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當年為什麼不辭而別了嗎?”
“九年了,為什麼連一封信,一個電話都沒有。”她逼近他,“顧修然,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啊?”
她眼裡像住著一頭雄獅,逼得他不敢更不忍直視她的眼睛。
分明是柔柔弱弱的一個人,發起狠來,眼睛比誰都亮,爪子比誰都鋒利。
宋嵐是個外剛內柔的人,而宋柔是個外柔內剛的人。
“為什麼保安室的劉叔說你小時候是在市局長大的?你為什麼又說,你想活著,你是快要死了嗎?”
“你不說話是嗎,好,讓我來說,你是個臥底警察,還是最危險的管緝毒或打。黑的那種。出於保密原則,你不能和任何人說。”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