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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這次,換雲蕭不語,低下頭,他在思考,思考著要怎樣回答馮亦這個要命的問題,思考要怎樣避開問題的核心。

然,或許馮亦經過六年的統帥歷練,多多少少已不再是以往的那種不經世事的小毛頭,他的思考迴路,他的判斷,他的穩重早已經過了一番磨練。

“雲蕭,你,不要逼我對你用窺心術。”淡淡的把話說出口,他雖然不怎麼常用窺心術,但這種時期,他絕不反對好好用上一回。

雲蕭一愣,是啊!他忘了,馮亦可是B段術師,自己會用窺心術,他,當然也會。

不可能再隱瞞下去了,“……再過一陣子,我就打算離開本家,隨便哪都好,但,至少會死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沉默了半晌,雲蕭才緩緩的說出口。他是有覺悟了,這種身體根本不知道能撐多久,他本打算趁著身體再好一點,再能動一點時就離開,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為什麼還是會被發現呢?雲蕭眼光悠悠然的看向前方,或許,是他的錯,他早該走的,因為眷戀著這個家,眷戀著每個人,以致於才會讓他下了錯誤的判斷。但更多的,或許是期望,期望他可以就這樣,多和他們再相處一回,這要求很過分嗎?何必……要逼的他這麼早就拆穿呢?

難過、悲傷、不解、質疑,這十天雲蕭已經嚐遍了,唯一讓他慶幸的是,他少了太多太多“情感”,以致於這些“思維”對他而言,就像是泛起的漣漪一樣,細綿無限但卻只有薄薄的一層哀愁。

話,雲淡風輕;心情,無限沉重。沒有表情,沒有哭鬧,沒有震怒,有的只是無限淡淡的哀傷。

“你為什麼可以這樣說?”馮亦哽咽的大罵。他不知道現在是該怒還是該哭,但比起生氣雲蕭的決策,他明白,自己心裡多的是哀傷,尤其是對上雲蕭那毫無情緒的表情同時,明明講的是自己的事,但卻是如此完全表現不出任何該有的情緒。他替他哀痛。

一根刺紮在心上,疼。

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什麼雲蕭非得承受這一些不可?為什麼他又承受得起?那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究竟是他經過多少的計算後才說得出口的?究竟是他做了多少決策後才定下的決心?在他們所有人都為他的復活而狂歡的同時,他是怎樣度過這十天的煎熬?外表迎接自己的新生,內心卻得恐慌自己隨時的逝去,他是怎樣……如何做到這種地步的?

激動的抱過雲蕭,馮亦幾乎是把淚水噙在眼裡。他不明白啊!那雙哀傷的眼,究竟……究竟是看透了多少呢?那空洞的眼神,到底是在思考著什麼?究竟……上天到底要把他逼到怎樣的地步才肯放手?眼神是空、表情是空、情感是空,到底還有什麼是他可以擁有的?到底還有什麼是他該有的?抽空了一切,他還剩下什麼?還能剩什麼?

“馮亦,為什麼要哭呢?”雲蕭不解的在他身後輕語。就像他自己說的,或許,少了那半份的情感,他連“何時該哭”、“該怎麼哭”都不知道了。

“我代替你哭不行嗎?”馮亦在他身後狠狠的落著淚。他真的不懂雲蕭怎會變成這樣,認識雲蕭以來,他大概把這輩子能哭的淚水全都哭盡了。

雲蕭有點恍神,他難過,他不捨,他悲痛,他感動,五味夾雜的情感在心裡翻騰,但他卻哭不出來。

淡,這感覺,太淡;少,他少了太多那份該落淚的情緒。

他想起橋上一個女孩說的話,“或許你回去,發現你已經不再是你;或許你回去,等的只是更難捱的命運;或許你回去,失落將會比成就大……”

閉上眼,女孩女孩,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回來的我是奇蹟,但,回來的我,不再……是我。

第七章 生機

如果門內的是能相擁痛哭的兩人,那門外的就是泣不成聲的三人。

“哥……”安雅掩著臉哭泣,直接伏在兆緯的胸前低聲落淚。

兆緯閉上眼,撫著安雅的頭安慰著,隱忍著淚水是把心痛往肚裡吞。

而連則是握緊拳頭靠著門簾,頭靠在手上,半掩的髮絲蓋住了臉,但卻遮掩不住他激動的情緒。

他們,幾乎是從頭把所有事情聽到尾,在雲蕭那一句“至少要死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時,如果不是奇因斯擋在門口阻止,示意他們時機不對的話,或許,他們早已按捺不住衝了進去。

“哥,我們……這麼……這麼不值得信任嗎?為什麼……為什麼雲蕭都不肯告訴我們?”安雅低聲的泣語。她從來沒想過,事情竟會演變到這種難以掌控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