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緋皺眉,這事她其實在玄朱坊開門做買賣之初就已經在考慮了,奈何,別看易州小,可其中家族與小作坊林立,比之大京要複雜的多,是以,不是一種手段就能拿下的。
而她根本就沒那麼多時間來徐徐圖之,待墨戈弋一回到大京,勢必墨卿歌便知道她的訊息,到時,她不信她坐的住,不先對她下手。
所以,她務必在大京墨家真正的狂風暴雨來臨之前,將易州握在手裡,成為自己堅實的後路。
“如果,”尤湖聲音低迷,帶著陳年老酒的沉醉芬芳,撥出的熱氣噴灑在古緋濃密的睫毛,像是最蠱惑人心的魔咒,“如果,小生有法子讓姑娘在短短月內,就坐上易州墨商會的會長之位,姑娘,可該考慮小生從前的提議?”
古緋自然知道尤湖說的提議,是何提議,無非就是要她徹底的歸順。
比常人都大一圈的黑瞳中倒映出尤湖那張俊美風華的臉,古緋彎起嘴角,伸手纏上尤湖耳鬢垂落的碎髮,黑如綢的發在蔥白玉指上,格外深色好看,“尤湖,你想要什麼?”
這話讓尤湖笑聲越發的慵懶醉人,他鳳眼上挑,眉目就帶春意,配合那張無雙臉龐,像是不食煙火的謫仙染上了胭脂色,“姑娘以為呢?”
他頓了下,繼續道,“小生自第一次見姑娘,便驚為天人,自此愛慕非常,一心鳳求凰,求的與姑娘風月一場。”
“哼,”古緋冷笑一聲,她不是沒見識的深閨姑娘,哪裡會被尤湖這點話就給哄騙去,縱使這人皮相不錯,表情也還神情如海的真像那麼回事,可她就是知道這人冷心冷面,寡情冷漠的很,“美人計不錯,莫不是去勾欄之地學過不成?”
既然他都這樣不老實,她自然反唇相譏。誰也不相讓。
尤湖驀地就笑了,這當的笑才從唇邊蔓延至眉梢,真切地映入眼中,帶起了暖色。“姑娘,小生是讀聖賢書的人,那等煙花之地,自然是不去的,自有……”
“眾多女子想爬小生床榻而已。”
這話一落,古緋當即凌厲地瞪了尤湖一眼。
尤湖緩緩斂了笑,才正色道,“古家好辦,小墨家也看姑娘夠不夠心狠,將這兩家都抓到手裡。墨商會麼,姑娘從封溥羽那邊著手,想必將王懷遠這個蠢貨弄下來,也是輕輕鬆鬆的事。”
這事交錯複雜的糾葛,古緋是早就想過的。她輕皺眉,覺得腦子裡有無數的絲線在延展出去,她伸手揉了揉眉心,驅逐道,“你可以出去了。”
尤湖半點沒被過河拆橋的怒氣,他直起身,該說的都說了。知曉不能將古緋給逼急了,縱使他再心急,只得先出去留時間讓古緋好生想想。
順帶,他還體貼的給古緋關上了墨室的門。
然,才走出來,他不經意低頭。便見書生青衫胸襟上,染了好大一團的黑色汙跡,他一捻起耳鬢那搓發,鳳眼危險的一眯,就見上面沾染了好些黑色的制墨煙炱。髮絲拂過衣襟,自然就染髒了。
他沉默,轉身看了看墨室的門,眉目間就出現十分嫌棄與不能忍受的不耐來。
不出兩天的時間,苦媽便擇好了黃道吉日,且還找來了易州城外道觀中的有德道長,古緋不太在意銀子,便在桃樹林擺上道場,又親自到墨徽與白姿蘭埋骨之地,動土啟墳,將裡面的棺木小心挖了出來,重新安置到早選好的風水寶地上。
那道長收了銀子,做足排場,在桃樹林足足做了七天七夜的道場,古緋也守了好幾天的夜,從前她不在家,不能盡孝,現在已經將靈位接出小墨家後,這些規矩在她要求下,還是走了遍。
最後將墨徽和白姿蘭的靈位安置在桃樹林現修建好的祠堂內,古緋一天一炷香地供奉著。
自此,易州誰都知道,古緋是小墨家墨徽的女兒,此次還搬離了小墨家,一應舉動,分明是要與小墨家劃清界線。
當然,這還不是最讓人震驚的,在此期間,小墨家長公子墨玉華突然站出來宣稱,墨宴身體不適,需要靜養,日後小墨家便由他接管。
而他掌管小墨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墨徽當初應該得的那份家業,折成兩家鋪子,給古緋送了過去。
由此古緋手裡除了不為外人道的玄朱坊,還多了兩家不大不小的鋪子。
她明白這是墨玉華在有心示好,故而接受的心安理得,末了,也不說到底放不放過小墨家。
於此同時,古家卻陷入一片慘淡陰雲之中,古旻本指望墨戈弋找人解他身上的毒,不想墨戈弋突然回了大京,而小墨家這邊,一直給予古家支援的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