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他看見了熟悉的寢室。她曾經赤著腳在地上跳來跳去,披散的長髮在身後晃來晃去,宛如瀑布。
微風吹過,一陣嘩啦啦的響聲引得赫爾墨斯不禁抬眼去看:是一本冊子。裡面有幾張紙片還未裝訂進去,在半空中飛來飛去。她的詩集。她曾經寫了很多美妙的詩,當他讚賞時,笑嘻嘻的告訴他,那裡大部分不是她寫的,是她默寫的家鄉的詩。
赫爾墨斯伸出手,接住了一張紙片。題頭上畫了一個小小的五角星。
這麼說來……那是她親手寫的詩嘍?真不容易啊。他淺笑一聲,仔細看來。
香脂幹,銅鏡黯,昨日笑語蕩無存,伊人不復在。
花翩飛,雨迷離,一朝別離塵緣盡,從此不相逢。
“芙洛拉……你個該死的壞傢伙……”他無奈的苦笑,低聲說道——她幹嘛把他此時的心境寫得淋漓盡致、讓他一點傷感的餘地都沒有的?“芙洛拉……我,很想你。”
又一張紙片隨著風停止吹拂從高處飄落了下來,赫爾墨斯伸出另一隻手,動作輕柔的接住了那張紙片。
也是一首芙洛拉自己作的詩,還是“她家鄉的奇(提供下載…87book)怪格式”:
不望雪客逐春飛,
自任柳枝折絮吹。
由波盪漾漣漪碎,
毋念昨夜紅楓墜。
寧愛翰漠胡楊木,
死願獨枝千年垂。
讀到這裡,赫爾墨斯不禁莞爾,雖然淡淡的笑容中帶了些清冷與苦澀:“你……真的看開了麼?就算原本好奇心旺盛、熱愛生活的你‘不望雪客’‘任柳絮吹’,可是,終究還是能‘由波盪漾’了。真好。”
那真是太好了。對於神祗來說,本來就不該有“生活的熱情”這種東西存在。只要她舒適愜意的活著,那就最好了。剛剛送走芙洛拉的青春女神赫柏悄悄走了進來,安慰他說:“別難過了赫爾墨斯,不僅你我不願意芙洛拉姐姐到那種地方去,父神也不會一直放任那些提坦神族的剩餘勢力囂張的。也許再過段時間,她就可以重見天日了。”
赫爾墨斯想到這裡,不禁苦笑:“過段時間?三千年還是七千年?都快二百年了,提坦神族除了那兩個上次眾神大戰時本應死的蠢貨,還有誰出過事?”看著赫柏不知所言,赫爾墨斯別過頭去,小心翼翼地把那兩張紙片夾了回去。
赫柏不忍的抿了抿嘴唇,低聲喚道:“哥哥,我們走吧。”赫爾墨斯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赫柏好奇的湊了過去,向他看的方向看去:
一張紙片大半被夾在了冊子裡,只留下一道窄窄的邊,露出了幾個字來。
赫柏看著赫爾墨斯慘白的臉色,疑惑的準備一個一個字念出來:“你怎麼了?——啊!”她微微顫抖的聲音在“寧”字前停頓了一下:“‘不’‘自’‘由’‘毋’‘寧’……‘死’……!”
金光一閃,赫爾墨斯握住象徵神使身份的金杖,以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衝向即將消失的彩虹,衝向了忘川河畔。
芙洛拉!你不能!不能這樣自私!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
他看見了今天的主角之一,新娘芙洛拉那詭譎的笑容。
他看見熟悉的芙洛拉那陌生的高傲目光,凌厲的環視眾神,最終在他的臉上柔和的停了下來。
他聽見她雙手做出複雜的動作,大聲喝道:“以地獄女神赫卡忒之名?封?律令?森羅之城!”
隨著水神的一聲斷喝,翻滾著紫色浪花的忘川河水波翻飛,深紫色的河水翻滾而出,拔地而起,鑄成巨大的半透明結界,瞠目結舌的塞勒涅兄妹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卻動彈不得。
芙洛拉勉強撐著疼得幾乎要炸開來的頭,左手按著太陽穴,右手同時做了個凌空橫劈的手勢:“毀滅之河?神刺!”一束束尖銳的忘川河水結成的冰柱刺穿了他的身體。他的身體連同著錯愕的神情,須臾之間化作了星星點點的碎片,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中。
天神宙斯掐了掐自己的手,“誒喲”一聲低撥出來才相信那個提坦神族之首、他的心腹大患、靈魂之神伊阿珀託斯真正的消亡了!居然……居然還是死在他討要來的新婚妻子手裡。
作繭自縛……宙斯冷笑著,在心裡嘲笑著連靈魂都在素有“毀滅之河”的忘川河河水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對手。當他的目光掃到那個一臉漠然的少女時,心頭一緊,眯起了眼睛。
她……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神力?封印住諸神的神力與活動的同時,輕鬆的殺死了靈魂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