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皺起了眉。
恰好這時候外面進來人回稟說王太醫已經到了,老太太道,“先請王太醫去歇歇,這邊收拾好了自去請他。”
溫華沒有胃口,心思也不在這裡,見老太太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待漱了口,便扶著戴清欣跟著老太太進了裡屋。
王太醫進來診治的時候戴清欣已經躺在了床上,紗帳也落了下來,只伸出半臂用絲帕蓋住,溫華被那位盛兒媳婦領著避到了更裡面的一間屋子,唯有潘家老太太和大奶奶守在戴清欣的身旁。說實在的,溫華到現在也不清楚這位盛兒媳婦是何許人,看她年齡似乎是大奶奶的小輩,可是行為舉止卻有些奇怪,和那位潘家大奶奶之間好似有著一道無形的隔膜,適才轉身時曾有一瞬被她瞧見這婦人竟目露恨意地瞥了潘家大奶奶一眼——難免讓人浮想聯翩,這大宅門裡的事情還真……不過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外面躺在床上的那丫頭,以她如今這個模樣,憑著潘家老太太對她的疼愛,若是老太太願意的話,潘家是不太可能放任她在赫城受苦的。
隔著一道門簾,溫華聽那太醫之乎者也的唸叨了一通,只覺得頭暈,無奈自己不通醫理,聽那太醫後來所說的,似乎是病人應該如何休養調理,飲食起居有何避諱等等。等太醫離開了,溫華走了出來,就見潘家老太太撫著外孫女的額頭,“我兒,太醫的話可聽見了?你且安心在家裡養著,你父親那邊有我去說,不怕。”
戴清欣抿了抿嘴,沒有回答,她看到溫華,低低的喊了一聲“溫華姐”,溫華走到她跟前,拉著她的手,憐惜道,“你怎麼也要保重身體,你母親的事情還沒有完呢,你若是倒下了,讓你哥哥一個人撐著麼?你怎麼忍心?從今天起好好吃飯好好歇息,後面的事情還多著呢。”說著,暗中使勁握了一下她的手。
戴清欣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的光彩頓時亮了許多,她的聲音有些嘶啞,“我知道了……老太太,我要吃飯,我要養好身體。”
從潘府出來,溫華覺得心頭沉甸甸的,這麼一個小姑娘,不管以後她能不能報仇,如果她這一輩子都要揹負著仇恨,那她的人生又會是什麼樣呢?
她無力的朝平羽笑了笑,沉默無語的上了自家的騾車,直到回到家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吃過晚飯才在平羽的詢問下將白天的事細說了一番。
“我只是想到她以後的生活會因為這件事而發生改變,就覺得有些沮喪,不管她能不能報仇,她都不會是原來的她了。”
平羽心中一動,試探問道,“你不喜歡她報仇?”
“我只是……”溫華搖搖頭,眼露惆悵,“有些心疼她……且不說能不能成功,復仇本就是條不歸路,不僅自己痛苦,也會傷了身邊的人……”
平羽放下了筷子,“所以……你不去找秦家的人報仇……”
溫華搖搖頭,拿起酒杯在手中轉了一圈,“世人常以為殺人償命乃是公理,這是不假,然而別人殺人是錯的,我殺回去就是對的?那麼我手上不也沾上了別人的血麼?這不是道理。我相信天理公義,以那些人的行事,早晚是要還的,只待看他們怎樣自取滅亡。”她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見平羽低頭默然不語,她嘆息一聲,看看站在外面的婢女們,虛指道,“剛才說的是大道理,我總要為他們想一想,只憑著一股狠勁兒,萬一報仇不成,我自己丟掉小命不算,還要拉著他們下水,一樣都是人生父母養,我不能那樣做。”她轉過頭來,面上閃過一抹脆弱,隨即正視著平羽,聲音雖然不大,卻鏗鏘有力,“三哥,鄧家待咱們有大恩,你要做什麼的話,想想他們。”
平羽愣了一下,垂眼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半杯酒,好半晌,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好,我答應你。”
月亮彎彎垂掛在天上,平羽看著這彎月亮,想到了從前的許多許多的事,還有那好似很久很久以前爹孃的聲音,他沒有喝多,在家喝酒只許三兩是妹子給他定的,怕他喝多了養成酒癮,這個量不會醉,在清醒中暈眩,真是恰到好處。
“走遠些。”
他身前身後的婢女小廝立即躲開了,誰都知道,三少爺吃醉了酒後愛耍把式。
他矮身拾起一支枯條,斜斜的對月一指,身形忽動,將鄧知仁曾教給他的一套刀法舞得大開大闔,一遍、兩遍、三遍……直到他心中的悲恨消散下去,漸漸戰意澎湃,才丟掉了手中的枯枝,“走吧,回去。”
現實的人情
第二天溫華再去潘府,戴清欣正吃著藥,一旁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