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生意跟別的不同,尤其這個時候,各家鋪子裡都不剩多少了,都等明年的新茶呢,二嬸要的貨又多,雖說已經到各處去調貨了,卻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弄到的,不知能不能湊齊,還請您多擔待。”
二太太笑容微凝,壓低了聲音,拍拍她的手,“無妨,能調到多少都是你的孝心,嬸嬸明白,你且放寬心,咱們是一家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虧了。”
這種話說了等於沒說,空口白牙的,提孝心做什麼,真有誠意就該帶著銀票過來。
溫華笑了笑,沒搭她的話茬,端起茶盞飲了一口。
她的反應二太太看在眼裡,目光中閃過幾許利芒,咬咬牙,從袖袋裡拿出一張大額銀票,“這五百兩銀票就算是定金,不知夠不夠?”
二太太的眼神讓溫華心裡拉起了警報,小心駛得萬年船,跟這人做不得生意。
“您快別這樣,”她忙把銀票推了回去,語氣忐忑,“自家人不至於此。”
二太太看了一眼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銀票,面上帶出幾分笑意,又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壓在桌子上,“那怎麼行,做生意的規矩還是要的。”
溫華嘆了口氣,“銀票您先收回去,我催催他們。嬸嬸,冒昧問一句,您要這麼多上等茶葉是準備……?”
二太太笑了一下,很是為難的樣子,“我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送走了二太太,溫華呆坐了一會兒,拿起綾襪繡了兩針,千冬進來說伺候茶水的秋兒有事稟告。
秋兒平時專管燒水的爐子,爹孃都是秦家的世僕,雖才十一二歲,卻是個機靈的,口風也緊,因此溫華並不拘著她,任憑她和其他院子的丫鬟們交好。
“有什麼訊息?”
秋兒臉上紅撲撲的,“主子,內廚房管事劉家的閨女劉巧兒,她姨媽的小姑子是二太太院子裡伺候的,這回一大家子都隨二太太從老家回來了,她姨媽想讓女兒進長房伺候,託了劉巧兒孃的人情,說二太太在老家這些年順風順水的,只是去年因為茶葉生意被人坑了好大一筆銀子,好不容易才還清了賬,如今正打算與人合夥開茶樓哩。”
“劉巧兒姨媽的小姑子?這都繞了幾個彎兒了?”
“聽劉巧兒說,她姨媽嫁過去的時候婆家小姑子年紀還小,差不多就是她姨媽養大的,姑嫂兩個最是親近,這些話也是她姨媽私下裡跟她媽說的,說二太太原本就剋扣得厲害,自從去年被人坑了銀子,到現在一共才發了三個月的月銀,如今在二房伺候的都勒緊了肚子過日子呢,所以劉巧兒的姨媽才託劉巧兒娘找找路子,看能不能進長房伺候。”
溫華想了想,“二房回來這幾日,竟是丁點兒訊息也沒透出來……”她嗅嗅鼻子,“你喝酒了?”
千冬一聽,湊到秋兒身旁聞了聞,“誰給你的膽子?青天白日帶著差事就敢喝酒!”
秋兒忙道,“主子恕罪,劉巧兒說這事兒說了半截就不肯說了,奴婢知道她嘴饞,就把前幾日主子賞的桂花酒和肉脯給她帶去,她酒量淺,喝醉了管不住舌頭,這才透了口風。”
千冬瞟了一眼溫華,見她並無不悅,伸指戳戳秋兒的額頭,“那也仔細些,萬一讓園子裡巡邏的婆子們抓著了,看你們怎麼辦!”
這個訊息如果是真的……溫華擺擺手,“好了,雁竹,把那什錦八件給她拿一盒,今年新打的銀餜子也拿兩個給她。”
秋兒得了賞,忙屈膝謝過,卻沒有退下,抬頭看看自家主子。
“有什麼話你儘管說。”
秋兒有些不自在的撓撓臉頰,“還有一樁……是後來閒聊起來聽她說起的,她姨媽託她家幫著留意留意,想給她那小姑子尋一門親事,劉巧兒說起這個,還要奴婢幫她看看咱們爺身邊伺候的小廝裡有沒有好的,好像著急得很。”
千冬撲哧一笑,瞧見溫華瞪她,忙忍住笑意站直了。
秋兒臉就紅了,“我問她她怎麼知道的,再說她姨媽疼小姑子跟疼閨女似的,怎麼這麼著急要把人嫁了?她說那會兒她蹲在後頭溫酒,風颳進耳朵裡就順道聽了幾句,好似是這段日子二太太把身邊略有些姿色的都打發了,竟有大半都是給人做妾的,前兒才領出去兩個,如今正打算把一些二三等的小丫鬟往上提成一二等的放在身邊伺候呢,她姨媽家的小姑子長得俊,若真到了主子身邊伺候,以後指不準會怎樣呢,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溫華想了一會兒,道,“下回她再提起,你就說替她打聽了,爺身邊伺候的那幾個都不錯,只是你常在我身邊伺候,平日裡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