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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在誇我,怎麼是冒犯我呢?不過你結尾上少了一句,我替你添上,他提筆在結尾補了幾個字,扔給程卓看,這樣結尾變成了“噫乎,大人之才,譬如日月;大人之風,山高水長。嗚呼哀哉。”凌風一拍桌子厲聲說:“你寫這個東西,是在給我寫祭文嗎?”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三十一章

程卓被他一說,反而鎮靜下來,他想,死豬不怕開水燙,他總不能殺了我吧。他抬頭說:“凌大人,我當時酒喝多了,胡亂寫了兩句,實在沒有什麼惡意。現在我曉得你不喜歡看這些話了,大人不計小人過,你就原諒我吧。”凌風說:“誰說我不喜歡聽奉承話來,只是你結尾寫得太誇張了點。再說你字型也太潦草,要好好練一下。這樣吧,現成的稿子,你去寫它三十遍,字型工整些。”

程卓暗暗叫苦,五千字的文章,寫三十遍就要十五萬字,這人可真厲害。凌風叫從人,“你們給這位程先生安排一間房間,給他紙筆墨硯只之類以及其他用度,不要怠慢了他。”

程卓一走,凌風又坐下來辦公,臨近年末,各種朝會儀式特別多,都是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他每年應付下來,已經有些厭煩了,可是又能如何,他就是做這個的。中夜,放在書案右面的文卷移到了左面,他伸了個懶腰,終於完了。

他披上斗篷,來到外面,遊廊之外山石嶙峋,一泓池水清清澹澹,天上的殘月倒映在水裡,遠處樹木葉子都落了,只有枝幹斜插向空中。幾盞殘燈還在閃爍。

他心緒不寧,不想入睡,就叫人把郁李和櫻桃請來。兩個人清雅裝扮,侍女捧著樂器過來。凌風說:“我心中煩悶,想聽二位姑娘雅奏,勞煩你們了。”郁李和櫻桃說,“大人真客氣,不知您想聽什麼曲子。”凌風說:“你們奏一曲琵琶曲《十面埋伏》吧。

郁李撥動琵琶,樂聲鏗然作響,先是一聲接著一聲,如金石之音,接著舒緩了些,像輕風拂過,其中,間或高起;後來樂聲連綿不斷,逐漸緊張,高低起伏,直至高潮聲起,密密匝匝使人透不過氣來,最後戛然而止。

凌風神情恍惚,他像是來到了二十二年前施雲被殺的現場,在密林深處的空地上,身體靠在一棵樹上,面對著一百多名手持刀劍計程車兵,面前被他殺死計程車兵的屍體已經堆成了小丘。噢,不是他,是施雲,提著寶劍,劍上已有了幾個缺口,他身上也有十幾處深淺不一的傷口,都流著血,他感覺有些支援不住了。朱光遠遠地站在高處,看著這裡,他憤怒地叫著朱光,“朱光,你過來,你敢不敢和我單打獨鬥呢!你這膽小鬼!”

朱光不理他,轉過頭去一揮手,一陣箭雨迎面射來,他用劍去擋,但手腕已經虛弱無力,十幾支利箭插向他的胸口。他集中最後的力氣,將手中的寶劍向朱光的方向擲去,接著就向前仆倒在地。人們一擁而上,他清楚的聽見刀劍砍在他背上的聲音、骨頭斷裂的聲音、士兵的說話聲。

他彷彿升到了天上,俯瞰著這片空地,朱光喝止士兵住手,這時他的身體已經被砍得不像樣子,朱光命人將他的身體翻過來,這時他看見了自己的臉,臉上沒有什麼傷痕,雙目微閉,牙關緊咬,整個臉緊繃著,看上去十分嚇人。冷月殘照,夜風凜凜,感覺很是淒涼,人們圍著他的屍體鴉雀無聲。他聽見朱光喃喃地說:“施雲,我也不想殺你,但你在我身邊,總是一塊心病。你放心走吧,我會照顧好光儀和她的孩子的。”他叫道:“這個卑鄙的小人,我就是死了也要報復他到底!”

凌風猛然驚醒過來,他渾身是汗,他看見郁李和櫻桃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郁李說:“大人,你怎麼啦,你剛才的樣子把我們嚇壞了。”凌風定了定神,說:“日間公務太多,我大概是過於緊張了。時候不早,你們回去睡吧。”

凌風很疲倦,他坐在後堂,朦朧睡去。他隱隱約約看見面前站著一個人,相貌英俊,和景武有些相像,但右眼瞎了,就是他四歲時所見的那個人。兩人相對,他聽見對方說:“你既然知道我被殺的真相,為什麼不告訴景武?”他說:“舊事重提,有什麼好處?景武現在已經結婚了,他以後會有兒子,時間一長,誰也不會再記起你,如果景武現在知道真相,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施雲說:“兒子為父母報仇,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是他的責任。”

他說:“你一生戎馬生涯,殺死了多少敵人,他們的兒孫就不該找你報仇嗎?冤冤相報何時能了呢?”施雲說:“那不一樣,我是在公開的戰場上殺死敵人,而朱光是在暗地裡卑鄙地暗殺我的。他喪盡天良,殺死女婿,害死女兒,你說他還是不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