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裡風雲詭變,外面的人也不敢掉以輕心,她現在適合與眼前這人深談?能信任眼前這人嗎?
柳蔚腦中飛過很多念頭,有些慌亂。
素來鎮定的柳蔚,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指尖也微微顫抖。
柳蔚卻聽對面,中年男子嘆了口氣,清清楚楚的道:“蔚兒,你娘,你娘還好嗎?”
柳蔚身子猛然一抖。
這次,柳蔚的情緒無法受控,直接站起身來,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對面的中年男人:“你究竟是誰。”
季師爺目光溫和:“你該叫我十六叔。”
十六叔?
“紀家很大,比你想象的還要大,人多,自然排行就多,等見到了其他人,你便知道了。”
紀家……
柳蔚眼眸閃爍,卻咬緊了牙關,不再說話。
紀奉看柳蔚這摸樣,隱隱有些心疼。
哪怕明知道,紀家的孩子們都是過著這種朝不保夕,時時警惕的日子,但其他孩子,又如何能與夏秋的女兒相比?
紀奉是見過柳蔚的,在柳蔚很小的時候,小的,一隻手臂就能抱住整個柳蔚的時候,那個一睜開眼就只會尿褲子和嚷著哭的小女孩,一眨眼,已經亭亭玉立,這般大了。
這兩日,紀奉一直在忙。
三樂當鋪是必定要歇業一陣子的,京都那邊出了事,原本與他們紀家人無關,但牽扯進了柳家,而柳蔚現在就在古庸府,同時,柳蔚又是在柳家長大,還被認作了柳城的女兒,無論此事到最後會不會牽連到紀家,終究,要保險起見,能躲就躲。
衙門與八秀坊那邊,也要儘量低調。
但目前,還沒有風聲流出來,因此他們還能繼續守著各自的點,不至於牽一髮而動全身。
原本,三樂當鋪的李叔不打算這麼快與柳蔚攤牌,但紀奉卻執意要說。
紀奉是有私心,李叔也知道。
李叔原是堅決不同意,但紀奉費盡口舌,用盡交情,才換得了眼下這個機會。
而紀奉到底與李叔交換了什麼?這麼自作主張,回到族裡,又要面臨何等懲罰?柳蔚不用知道。
柳蔚只需要知道,她找到家人了就好。
紀奉臉上一直掛著笑,這個笑容很溫和,不會唐突,也不會過於親切。
柳蔚彷彿一隻全身汗毛都豎起的貓,遠遠的看著紀奉,心裡徘徊,判斷,糾結,到最後,卻也沒敢衝動的上前,直接相認。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考量,柳蔚的考量只有一個,她擔心,擔心自己一時衝動,暴露身份,會害了容稜。
柳蔚可以自己栽進去,卻不能讓容稜也栽進去。
紀奉卻知道柳蔚的擔憂,知道柳蔚的不確認,所以,他只能等,等著柳蔚願意相信他的話,願意承認他這個叔叔。
廳內的空氣,隱約中帶著幾縷緊張。
雙方都沒說話,彼此的眼睛,卻始終對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窗外傳來一聲輕呼:“爹——”
柳蔚這才錯開視線,往窗外望去。
而窗戶外,一個人也沒有,柳蔚起身,走過去,看得更遠些,卻依舊沒瞧見人。
方才那是小黎的聲音,應該是小黎在叫人,可是,小黎人呢?
“爹!”驚慌的呼喚,又從頭頂上傳來。
柳蔚從視窗伸出頭,往房頂上一看,還沒看清,就瞧見一個圓滾滾的人,從上面滾下來。
幾乎是條件反射,柳蔚伸手將其抱住。
柳小黎滿臉通紅的滾進孃親懷裡,二話不說,直接抱住孃親的脖子,嗓子一開,就大哭起來:“爹!有人欺負我!有人欺負我!”
柳蔚莫名其妙,卻在下一秒,感覺到房頂上,有人走過去。
柳蔚眯起眼睛,迅速看了眼房內的紀奉,然後身子一閃,跳出窗外,抱著兒子,朝房頂上飛去。
果然,一切都是計!
她方才,當真是險些就要中了他們的圈套了。
這個季師爺來套她的話,房頂上還躲著個高手,他們本就是有預謀的。
紀奉瞧著柳蔚飛躍的身影,微微皺眉,也走到門外,往房頂上看去。
柳蔚臨飛前那個眼神,讓紀奉心口一頓,房頂上有人,他竟然不知道,柳蔚定是會認為他與那鬼祟歹人是一夥的。
實則,他根本不知情況。
紀奉有些煩躁,更多的也是擔心,莫非,當真有人盯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