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茹惟怕那高人斥責自己辦事不利,不再給藥!
心裡緊張,如今又被府尹大人戳著鼻尖質問,更是難免汗流,黃茹正尋思著該如何回答,卻眼角一瞥,瞥見人群后的黃臨。
黃茹愣了一下,喚道:“臨兒,你這是去哪兒了?”
黃臨此刻摸樣狼狽,被雨淋了許久,身上的血也淋散了許多,衣袍本就是暗色的,如今暗色的衣袍配上鮮紅的血,也只是將衣服侵得更暗,卻不易看出那是血跡。
黃臨手上端著的人頭也拿布包著了,遠看,就像一個渾身溼淋削弱的男孩,抱著一個東西,雖說怪異了些,但也不至於讓人悚怕。
黃茹這一聲喚,將黃臨的視線吸引過去。
黃臨抿著唇,看著母親,上前,微微頷首。
他這一出去,就從傘下走到了雨中。
柳小黎動作麻利的將自己的傘比過去,給小哥哥擋雨。
黃臨卻置若罔聞,只是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不顧腳下積成水塘的地面,彎著腰,磕了個頭,道:“兒子不孝,愧對母親。”
黃茹被他這摸樣驚住了,忍不住上前。
下人趕緊將傘移過去,唯恐夫人淋雨。
黃茹走了兩步便停下來了,瞳孔鼓圓的看著黃臨懷中因為動作過大而稍稍掀開的白布,還有白布下,那輕易便能分辨出的人臉。
黃茹堪堪止步,滿臉駭然!
她看到了什麼?看錯了嗎?因為雨太大,沒看清楚?黃臨懷裡抱著的,不可能是……
黃臨看出黃茹眼中的懼色,他抿了抿唇,也不遮掩,直接將懷中白布掀開,頓時,一張破爛不堪,坑坑窪窪的人臉,完整顯露出來。
黃茹呼吸一滯,身邊的丫鬟已經尖叫起來:“啊——”
刺耳的叫聲一傳十,十傳百,沒一會兒,周圍聚集的黃府中人,都齊齊叫出聲來。
曹餘傑本就心煩,聞言呵斥一聲:“閉嘴!”
周遭人唬了一跳,但好歹都住了嘴,一個個紛紛往後退,等退到其他人身邊了,才彷彿覺得安心了些。
黃茹沒有退,哪怕丫鬟已經嚇得快暈倒了,迫切的想逃得遠遠地,但這陣子黃茹的御下之術有了進展,下人們也沒那麼容易忤逆她這個當家主子,更別提是丟下主子,自己逃跑。
丫鬟們都硬著頭皮!
黃茹卻只是在起初的震驚後,怪異的看著黃臨,顫抖著聲音,不解的問:“這是……什麼?”
黃臨將那人頭捧起來,摸樣鄭重的道:“我娘。”
黃茹眼皮一閃,這是,詛咒她嗎?
黃臨忙道:“母親,我不是那個意思,這真是我娘,我的親孃。”
“你的親孃?”黃茹不可置信:“你的親孃不是吳心嵐?”
黃臨眼眉一恨,惡狠狠的道:“當然不是!她是我的殺母兇手,是她殺了我娘!若那人說的沒錯,她該是我四姨,她曾經嫁過人,可惜嫁的男人好賭成性,酒色俱全,總愛喝多了毆打她,她嫁了那人不到三年,便被打壞了身子,再也無法生育,她之後便來了沁山府,跟了黃覺楊,黃覺楊是盼著她能給他生個兒子,可惜,她生不出!”
“所以,她就喪盡天良的偷了妹妹的孩子,我娘不知我還在人世,她剛剛生下我,我就被偷走了,她醒來,所有人都告訴她,她生的是個死胎,我娘多年來都在想我,後來家鄉饑荒,她來了沁山府投奔姐姐,卻不想陰錯陽差與我相認了!”
“可是,吳心嵐這個賤人!她不願失了黃覺楊的寵愛,竟心狠手辣的將我娘殺害!”說到這裡,黃臨又轉過身,重重的朝著曹餘傑磕頭:“府尹大人,人是我殺的,吳心嵐,黃覺楊,都是我殺的,是我親手殺的,你抓我吧,我不怕死,要殺要刮,悉隨尊便!”
誰也沒想到黃臨會突然說出這些話,柳蔚和容稜互看一眼,彼此眼中都有深意。
曹餘傑卻是第一次聽這些話,他表情木納,過了許久,才問:“黃覺楊?”
黃臨抬著頭,道:“就是你們口中的黃大老爺。”
黃老爺?
整個沁山府能稱之為黃老爺的,不就只有那麼一位?
曹餘傑表情驚駭,看看黃臨,又看看黃茹,很是糊塗:“胡鬧,黃老爺名諱分明為黃覺新,怎會是什麼黃覺楊……”
曹餘傑話音未落,就聽那邊黃茹虛弱的歪了歪腳,扶著頭問:“你殺了人?”
黃臨知道黃茹是在問自己,重新看著黃茹,老實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