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熟悉感浮現心頭,她心中浮起某些不可思議的猜測,向床邊爬去,卻覺得手下硌到了什麼。
她抬起手,瞳孔驀地一縮。那是一枚水滴狀的瑩白玉墜,玉色潤澤,質地上佳,竟和謝冕的那塊玉墜一模一樣。只不過上面沒有裂紋,躺在她小小的手心,看上去晶瑩剔透,漂亮極了。
詭異感更濃。她心中疑惑,收起玉墜爬到床邊向下看去。床腳處放著一雙青色繡團窠奔鹿紋的軟底緞鞋,正是夢中鳶兒服侍魚郎所穿。
她跳下床,赤腳穿上鞋子,飛快地往屋子一角放有銅鏡的梳妝檯跑去。光亮的銅鏡中映出她見過一次的面貌:雪白的面板,嫩嫩的臉蛋,烏髮紅唇,眉如墨畫,鳳眼斜挑,卻顯然剛剛大哭過一場,眼腫鼻紅、滿面淚痕的。
她揮了揮手,鏡中人也在揮手;搖搖頭,鏡中人也跟著動作。
她居然變成了魚郎!這是怎麼回事?
是做夢吧,一定是做夢!朱弦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掐了胳膊一把,一下子齜牙咧嘴起來。好疼,難道不是在做夢?
腦海中忽然響起“哎喲”的痛呼聲,然後,一個憤怒的童聲響起:“你是誰,你怎麼在我的身體裡?”聲音稚嫩清脆,和她剛剛說話的聲音一模一樣。
朱弦愣了愣,試著又掐了一把,還是很疼。那童聲又是一聲“哎喲”,聲音中居然透出了幾分哭意:“別擰了,真的好疼。”
她掐自己,居然兩個人一起疼?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朱弦有些分不清了。如果是夢,她怎麼會疼;可如果是真,怎麼會有這麼不可思議的事?
她想了想,開口問道:“你又是誰,躲在哪兒呢?”遊目四顧,並沒有看到發聲之人。
“別找了,我還在這個身體裡。”孩童的聲音響起,顯得又無奈又惶恐,似乎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身體的控制權會被一個陌生來客奪走。隨即,他的聲音高了起來,怒氣衝衝地嚷道:“你快離開,不許霸佔我的身體!”
咦,這麼說,說話的是真正的小魚郎了?既然他還在這個身體裡,自己又怎麼會變成他呢?即使是夢,這個夢也太匪夷所思了。
何況,如果這不是夢呢?
朱弦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管怎樣,她得先弄清楚現在的處境,弄清楚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
魚郎已經開始暴躁:“你快走,快走!”
隨著他情緒的激動,朱弦頓覺一股憤怒、恐懼的情緒瀰漫全身,眼前發黑,腦袋開始一陣陣眩暈。她難受得撐在梳妝檯上,越來越覺得心驚:她竟能感受到魚郎的情緒,而且反應這麼強烈。
魚郎顯然也感受到了她的痛苦,瞬間變作了擔心,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麼了?”
朱弦好受了很多,見他擔心,心中一動,露出委屈的神色:“你這麼兇做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你的身體裡,更不知道該怎麼離開。你以為我想這樣嗎?”聲音也學著魚郎,帶上了哭腔。
魚郎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聲音居然帶上了一絲安慰的意味:“你彆著急,一定有辦法的。”
朱弦眨了眨眼,可憐兮兮地道:“如果我離開了,卻回不到自己的身體該怎麼辦,我會不會變成孤魂野?”
這一次,魚郎沉默的時間更長了,良久才委委屈屈地道:“不會的,如果你找不到自己的身體,我可以讓你在我的身體裡多呆一會兒。”
這孩子的心可真軟,這麼容易就讓步了。朱弦心下一軟,倒是不忍心再逗弄他了,問他道:“你剛剛為什麼要哭?”
魚郎沒有回答她。
朱弦促狹地一笑:“難道你尿褲子了,或者偷東西吃被抓了?”
“你胡說!”魚郎的聲音立刻響起:“我才沒有呢。”聽那氣急敗壞的語氣,彷彿被踩著了尾巴的貓一樣,要是他現在能控制身體,絕對得一蹦三丈高了。
果然是孩子,一下子就沉不住氣了。朱弦失笑,問他:“那你為什麼哭?”
魚郎悶悶地道:“我想娘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啦。”
朱弦想到魚郎小小的蜷縮成一團,哭得傷心的模樣,心頭一軟,柔聲問道:“她去哪兒了?”
魚郎道:“她沒去哪兒,就在這個院子裡。”
朱弦覺得奇怪:“就在這個院子裡,你還見不到她?”而且,秋韶院住的不是周夫人嗎,怎麼會變成魚郎的娘?還是說,魚郎是周夫人的另一個兒子,可週夫人明明只生了謝冕一個。
朱弦覺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