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個官當。”
說書先生有點意外,因為我年紀已經不小了,現在才想著科考太晚而且沒什麼道理。
我有自己的理由,
“我和人說,來玄京城科考當官的,他已經把牛吹出去了,我總不能讓他失望,被人笑話。”
先生好像聽明白了,就答應幫我舉薦,進一個書院裡學習。
春去秋來,一晃多年。
我參加了幾次科考,落榜上榜都經歷過。
來來往往的考生有很多,我看著他們進士及第,也看著他們落寞而歸。
某年初春,說書先生也離開了。
他喝多了酒,一頭栽進了河裡,第二天清晨浮在河面上,才被撈了上來。
我接手了先生的酒樓,並按照他生前的願望,修了一座河上船樓。
會試放榜的那一天,有很多文人才子在樓裡喝高了,宿醉朦朧。
小廝跑上船,宣讀會試的上榜人名。
船中驚呼一片,一個長相不怎麼樣的少年站在屋簷下,緊握著欄杆,一言不發,望著船外的玄京。
他好像是第三,我是第二。
他還年輕,我已經老了。
而且……皇宮裡通向殿試的路,是真他媽的長。
……
我在戶部當了個文臣,後來認識了尚書,又被調到了刑部。
刑部尚書是一個整日昏昏欲睡的老頭子,一睡著就跟死了一樣,他也擅長裝死。
狀元造反這件事,我是知道的。
也可以說,我知道的比大部分人都早,刑部老尚書讓我盯著狀元,還有一個比我更上心的王侍郎。
應該沒什麼人知道,王侍郎其實也是楊家一脈出來的官員,只不過他從來不和楊家來往,所以沒有被挖出來清算。
狀元死在了牢裡,被顧將軍砍掉了頭顱。
幾年後大周和鄰國爆發了滅國之戰,顧將軍又去了南方,和老將軍一起翻過山,掃平部落,一舉覆滅了鄰國。
年輕將軍領軍凱旋,和公主在玄京成婚,我和王侍郎都被邀請在了外桌。
侍郎喝多了,臉紅失態,捂著嘴跑到門外大吐特吐。
桌子上的刑部官員都在大聲笑著侍郎的酒量。
我起身出去吹風,卻看到王侍郎眼神清明,半蹲在一棵樹下,看著一群螞蟻轉圈。
螞蟻們首尾相接,一個緊跟著一個的屁股,它們繞成圈,好像找不到其他的方向,只能一直旋轉下去……直到累死。
王侍郎搖了搖頭,說這些螞蟻可不聰明。
我也跟著看了一會兒,然後盯上了一個有些不一樣的螞蟻。
它折了一條腿,嘴裡叼著重物,很辛苦的跟著前面的同類。
都他媽的是螞蟻,都他媽的在轉圈,憑什麼就可這一隻螞蟻最苦最累?
“你說這有道理嗎?”
我問王侍郎,王侍郎愣了愣,撓了撓頭,啥話也沒說。
……
我吐了口酒氣,把手裡的酒罈子砸向了天上。
去他媽的老天爺,你也喝多了嗎?
玄京城根本就沒有過一個買村姑的富商,周國刑部卷宗裡只有拐賣人到境外荒地的數宗罪案。
悽苦之地,沒有人能活著回來。
生時為奴,死後也不得安寧。
沒有歸根的落葉,只有飄蕩一生的浮萍。
“誰他媽安排的命?為什麼這一生能這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