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年頭,今年應該剛好是癸亥年末,甲子輪迴的尾巴。”
“十天干,癸屬陰之水;十二地支,亥屬陰之水。”
“陰年末,萬物皆有枯死之意……所以天道輪轉,今年應該會死很多老人。”
“不破不立,自陰向陽,黎明來前要經歷最濃郁的夜色,死一些老傢伙也很正常。”
秋風蕭瑟,落葉飄零。
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年輕人,慢慢的走在秋意濃厚的老林中。
頭頂的天空瀰漫著厚重的烏雲。
空氣裡的潮溼滲入肌膚,涼風入骨,好像快要下雨了。
不過年輕人沒有撐傘,也沒有加快腳步,走向老林外的那座偏僻小城裡避雨。
他已經習慣瞭如此。
人境這麼大,每走到一個地方,總會下一場雨,死幾個渾身腐氣的老傢伙。
就像那些老頭子是被雨水澆死的一樣。
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太多修士在意。
不過後來,雷雨交加,意外慘死的老人越來越多……人境那個恐怖的謠言就越傳越邪乎了。
有人說:“長生三弟子白水,是一隻萬年一出的不祥怪物,以聖人為食,抽筋拔骨,吸食骨髓。”
也有人說:“他是從地府裡復活的鬼閻王,專門在雨夜時分找上壽元將盡的老聖人,把他們拖進地獄裡。”
只有少數人,想起了幾年前的一個傳聞。
“洛陽城、三先生、和一個瘋子。”
身穿黑衣的年輕人很無奈。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總是要把那些老傢伙的死怪在自己頭上,還和邪祟不祥扯上了關係。
雖然……那些老傢伙們的確是自己殺的。
但顧白水還是覺得有些冤枉。
因為他手腳很乾淨,夜裡去,既沒有讓那些老傢伙慘叫出聲,也沒有讓他們死狀的太血腥恐怖,嚇壞了家裡的小孩子。
甚至自己還好心好意的留下了姓名,怎麼就突然和不祥扯上了關係呢?
難道是因為自己殺老人的時候,總會連帶著一隻長相猙獰的紅毛怪物?
可那是該死的老東西們養育的紅毛怪物,和自己又沒什麼關係。
問題是紅毛怪物這種東西又沒辦法展露在外人面前……顧白水便懶得解釋了。
不祥就不祥,任謠言傳吧。
人家裡的老人,他爹、他爺爺,也可能是祖爺爺的確是自己殺的,被小一輩罵兩句也無關痛癢。
黑袍年輕人這樣想著,逐漸走出了枯黃色的老林子,來到了這座偏僻的小城外。
離開北原,他這一路走了差不多快一年的時間。
翻山越嶺,跋山涉水,顧白水去了很多世家聖地和老宗派裡“做客”。
不管他們家裡的老古董藏在了什麼地方,掘地三尺,顧白水也會把洞穴裡的老傢伙揪出來,埋進墳裡。
粗略一算,今年已經修了三十多個墳墓了。
眉間紫府的聖人廟,已經快坐滿了。
空餘的位置寥寥無幾,修成正果指日可待。
“還差四個。”
顧白水停在了城門外,默默抬首,平靜的注視著這座小城。
他從沒來過這兒,但聽說過幾次。
一次是在某個小乞丐講的故事裡;另一次,出現在一個墓穴長生者的經歷中。
這座小城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輕亭。
輕亭,應該就是兩個故事交錯的地方了。
……
顧白水走進了小城裡。
這座城真的很小。
街頭巷尾,清清冷冷。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下雨的原因,街道兩旁都沒什麼熱鬧的攤位。
店鋪關了門,酒館打了烊,就連綢莊和傘鋪都門戶半掩,生意冷清的樣子。
路上沒多少行人,空蕩蕩的巷子裡也盤旋著刺骨的寒風。
顧白水抬了抬眉頭,沿著小城平坦的街道一步步的走向了小城深處。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座名為輕亭的小城裡,應該有一間學堂和一戶大人家。
唯一的問題是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那間學堂應該早就不見了,被拆毀或是改建,顧白水未必能找到。
事實也的確和預料的一樣,顧白水看過了小城裡的每一條街道,都沒有找到小乞丐故事裡的那間破舊學堂。
小乞丐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