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邊的少年沉默了下來,像是被說中了什麼埋在最深處的心事,無言辯駁。
她看出來了。
在島上第一眼見面的時候,這個敏感的少女,就看出來了那個少年掩埋很好的殺意。
是他先想殺她的,所以他怎麼能是對自己最好的師兄呢?
只能是假的。
因此姬絮才一言不發,想要殺了這個人。
姬絮清澈的瞳孔裡像是堵了一座冰山,她不講道理的堅信,以至於有些……虛浮和固執。
冰山下是波濤洶湧的海浪。
無根之萍,隨時都有傾倒消融的可能。
所以姬絮就這麼認真的看著那個少年,眼睛眨也不眨,似乎是想要透過那個人的反應,來穩固住自己搭起來的冰山。
師兄是不會想殺我的。
她反反覆覆的這樣告訴自己,冰山卻搖晃的越來越劇烈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
姬絮握緊了手裡的劍,固執的看著那個不說話的人。
山林裡沒了聲音,連溪水都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踩在溪水裡的白衣少女才抽了抽鼻子,仰起臉淺淺的笑了一聲。
她笑彎了眼睛,遮住了瞳孔裡那座沉入海底的冰山。
笑容看上去爛漫,但只有姬絮自己才知道,這時候的她有多狼狽,多麼懦弱。
孃親死的時候,世界上好像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後來變成了山上樹下的兩個人,但今天好像又要變成一個了。
姬絮,你是不是都搞砸了?
“師兄,你真的想殺我啊……”
斷劍落入溪水,她很小聲的問了一句話。
聲音小些,就不會顫抖,聽不出那些慌張了。
顧白水慢慢的抬起了頭,眼裡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他想了想,然後指了指白衣少女的腳下,那條橫在山裡的澄澈溪水。
“師妹,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裙襬沾溼,姬絮怔怔出神,好像想起了什麼。
少年說:“我下山的那天晚上算一次,聖妖城不死仙墓算一次,再加上這次,師兄我已經三次踏進同一條河裡了。”
“師傅總說我和他年輕的時候很像,那是因為師傅是一個自私的人。”
“我也是。”